“吉法曹,這次不比年初,右相更注重證據,切實的證據。”
“誰說我沒有?”吉溫一拍案幾,“我有王衡的身……”
他忽地意識到什麼,閉口不說了。
“吉法曹,楊釗是貴妃兄長,對他動手,右相肯定會掂量。而王衡就不是了,他爹王琚,現在就受到聖人的猜忌,所以,你得先對付他,再由他來牽連楊釗。”
“等等!”吉溫的臉色先驚後喜,“裴判官,你是說聖人也厭惡了王琚?”
“右相最擅長的,就是揣摩聖人的心意,若非聖人厭惡了王琚。右相豈會對聖眷曆經四十年而不衰的王琚動手?”
“多謝裴判官的千金之言!”吉溫忙行叉手禮,“先抓王衡,再抓楊釗!”
“那吉法曹可否將剛才的話,說完?”裴冕意味深長地一笑,問道。
通過剛才的這番對話,吉溫已經確信,裴冕也是想對付王衡,所以裴冕今天來,就是與自己結盟。因此,儘管吉溫尚不知道裴冕為何要對付王衡,但他還是同意了這盟約,畢竟,扳倒王衡、楊釗,出一口惡氣最是要緊。
“十天前,吉某通過諫議大夫楊諫,查到了一份身契。上麵能證明,王衡於開元二十五年六月,被賣到唐昌公主府。七個月後,王衡又被賣到了王琚宅,得名王衡。當時王琚對外宣稱,這是他的第十個兒子。”
“開元二十五年?唐昌公主?”裴冕複述了一遍,臉色突變。
“不錯,就是三庶人案。”吉溫點著案幾道,“當年,涉案的數十家裡,被沒為官奴的孩童,就多達百人。唐昌公主便收養了他們,開元二十六年二月初,唐昌公主入道,這些孩童便被陸續賣到了東市署。”
三庶人案的主犯,是廢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及駙馬薛鏽。而薛鏽之妻,就是這個唐昌公主。
“可即便王衡是官奴,似乎也說明不了什麼?”裴冕道。畢竟,官奴是可以被贖為良人的,且以王琚的身份,將一個官奴收養為兒子,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王衡,是李瑛之子啊。”吉溫道,“聖人可沒追究廢太子的兒女們。可偏偏,廢太子第三子李倩,消失了十年,直到今天,才以王琚第十子的身份,出現了。裴判官,這背後隱藏的,可是天大的陰謀啊!”
吉溫雙目放光,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場,正在醞釀的玄武門之變,他在想,自己要是能將這一功勞收入囊中,那封侯拜相,可再也不是夢啊!
“吸~”裴冕倒吸一口涼氣,但他卻沒有吉溫那麼狂熱:“吉法曹既然握著如此重要的證據,為何不立刻呈遞右相?這天大的功勞,右相定不會無視的啊。”
“哎,彆說了。這身契,是楊諫和東市的奴牙郎鄧四郎提供的,本來,吉某還拿到了王端的口供。但誰曾想,身契和口供剛到吉某手上,那楊慎矜的彆宅裡,就發現了死去的東宮死士。這下子,楊諫給的證據,右相還如何能信?”
“吉法曹,先前說,得先對付王衡,才能對付楊釗,現在看來,不用這麼麻煩了。”裴冕笑道。
“哦?裴判官有何妙計?”
“楊慎矜姓楊,楊釗,可也姓楊啊。”
吉溫狐疑不已:“裴判官,此話怎講?”
裴冕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吉溫一眼:“吉法曹,這楊釗的祖上楊汪,據說還是前隋宗室。而這楊慎矜,更是前隋帝胄之後啊。你說,他們倆之間,會不會在暗中聯係,共謀禍亂之事?”
“什麼?他們倆的祖上,竟都是前隋貴胄?”吉溫大駭。
“是啊。”
“裴兄此計,高!”吉溫放聲大笑,“前隋餘孽,意欲謀反!被吉某察覺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