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杜宅裡,香氣飄飄,原來是杜若荀特意去西市買了八斤羊肉,還支起銅鍋,準備了一頓涮羊肉,一來是給杜有鄰補補身子,二來是為了招待作為客人的王衡。
“……德操然後能定,能定然後能應。能定能應,夫是之謂成人。天見其明,地見其光,君子貴其全也。”
“還行。一字不差,十郎請。”杜有鄰板了一整天的臉,稍稍鬆了些,對著坐席做了個“請”的手勢。
“呼”王衡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旋即,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楊暄去哪了?”
“啊?”懷沙最先一愣,旋即滿宅子找了一遍,“沒找到他。”
“我和全叔中午就去西市了……”杜若荀道。
“妾身跟老翁在正房,也沒看見他。”
自從雲來樓開業後,杜家就剩下全叔一個仆人,懷沙跟王衡背了一下午書,其餘人也各有事做,所以這楊暄,竟就在大家各忙各的時候,又不見了。
這一插曲,令這頓晚膳變得不歡而散。
“十郎,莫要責怪大人,他也不知道,楊暄竟會偷偷跑了。”飯後,杜若荀特意前來致歉,“紅綃就在後院裡,都造了冊,一寸不少的。”
“唉,豈敢責怪伯父。隻是這楊暄,上次就差點害了我和國舅,現在又不知去向,實在是心中不安啊。”王衡道,他十分後悔,自己隻顧著撩懷沙,而沒把楊暄拴起來了。
“十郎,大娘子,喝杯山楂水,消消食吧。”懷沙捧著一個托盤來,上麵放著三杯山楂水。
“你覺得,楊暄會去哪了?”王衡拿起一杯,抬頭看著漫天繁星問。
杜若荀知道這不是她插得上話的時候,便捧起自己的山楂水,退至一旁。
“聽說,好賭之人,一日不賭,就會渾身如蟻蝕。他該是去能賭的地方了吧?”
“你為何不早說?非要拖到這宵禁時分!”王衡大怒。
“一來,你沒問我,再說,萬一我猜錯了,你可是還會責打我?”
“你!真夠八麵玲瓏的。”王衡一拳砸在空氣上。
杜若荀在旁邊,先是看得提心吊膽的,而後靈光一閃,她忽然明白了,為何喜怒不形於色的王衡,在懷沙麵前時,會變得這麼敏感易怒。
“你難道就不知道想想,如何才能讓盼著楊暄去賭之人,死心嗎!”懷沙也被氣得夠嗆,指著王衡道。
“你是說,該讓右相知道,吉溫在交構東宮了?”王衡心中,卻是歡喜得很,因為懷沙終於肯表明自己的立場了,這對他而言,很重要。
“我是真的會將你的話,記錄在案的!”懷沙雙拳一握,瞪了他一眼。
王衡不管她,笑容滿臉地走進房間。
“娘子,我有些事,想問問你。”杜若荀拉著懷沙,走到樹下道。
“問隱晦些。”懷沙道。
杜若荀一愣:“這……”
“唉,好吧,說快些。”
“杜家願替娘子贖身。”
“謝大娘子美意。隻是,懷沙已脫賤籍,是良人之身。”懷沙臉色一殤道。
“可你現在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