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品軒中,彌漫著涮羊肉和燒酒的香氣。
老掌櫃往嘴裡塞了兩塊羊肉,又灌了口酒,直到臉上已有幾分醉意了,才道:“這竹紙之難,可不僅在竹紙本身。還在於租庸調啊。”
“租庸調?”杜若荀略一蹙眉,因為這是雲來樓也避不開的問題,確實值得她多加了解,“這其中,可是有乾坤在?”
“有,而且大了。”老掌櫃苦笑道,“聖人雖常赦免租庸調。但租庸調外的名目,確是越來越多,還總是以折色,運費為由,讓我們補交。小店就是因為這個,才撐不下去的。”
折色,即用錢財補償,在生產、運輸的過程中,被汙染的布匹。這是楊慎矜想出來的斂財之法。運費,則是從租庸調的征收地,運輸到存儲地的花銷,這部分費用,本是官府承擔的,但在能臣王鉷的建議下,被加到了百姓頭上,其中,又以百姓中最富的商賈,承擔得最多。
“郎君是真的願意,接手這紙坊?”老掌櫃十分驚訝。
“抱歉,紙坊已停工多日,亂得很,容小的收拾一番,後天,小的在此恭候郎君,如何?”
“鄙人姓林,喚我維章即可。”林維章道。
——
一刻鐘後,兩人並肩離開澄品軒。
“十郎,我想,即使你有意接管這澄品軒。也最好,將這林維章,買為部曲。”杜若荀道,“如此,這竹紙的工藝,才能真正是你的。”
杜若荀被誇得不好意思了,略一低頭道:“之前在雲來樓,跟鄧連聊過。他說,在廚師的行當裡,都用此法,來避免調料的秘方外泄。”
熱鬨的街市,可是娘子的大敵。杜若荀很快,就本性畢露,在琳琅滿目的商品中,左挑挑,右選選。
“這個好看嗎?”
“好看。”
“真的嗎?”
“嗯。”
“怎麼個好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