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是春天,所有賭具都在瓊樓院,因而隻需放一把火,就可以掩蓋諸多罪證。
一時間,瓊樓院中雞飛狗跳,到處都是叱罵聲,驚叫聲。因為梅溫為了效率,便吩咐眾打手先點火,而後才去清理賭客。這一招,果然有奇效,因為賭客們見是火起,儘管再癡迷於賭博,亦隻得抱頭鼠竄,頂多在嘴上問候達奚盈盈全家。
可如果是先告訴賭客們,有官差來,讓他們走了,再放火的話。這些紅了眼的豪客中,定有不少人會不屑地搬出家中的權貴來,以迫使梅溫允許他們繼續過賭癮。
當然,如此雷厲風行,後果也是嚴重的。
“咳咳……咳咳……”達奚盈盈雖然是始作俑者,但也被嗆了一肚子煙,雪白的肌膚,也汙了不少。所幸,她對瓊樓院的地形熟,才終於有驚無險地爬到了後院。
沒多時,梅溫也來了:“女郎不好了!屋舍太乾燥,火勢過於大了,說不定,會有死傷!”
“自己都快管不了了!還管彆人?”達奚盈盈亦在氣頭上,哪還有興致聽他說這麼多,“速去岐王府。”
“女郎,這走水可是大事,該出城避一避為妙。”梅溫道。
達奚盈盈定神一想:“嗯,你先回家收拾一些財帛,我去岐王府稟告一聲,誰先辦完事,就去春明門外等。”
“諾!”
梅溫下了車,匆匆往彆宅跑去。
達奚盈盈則是令車夫駕車衝向岐王府。她雖是嗣岐王的寵妾,但卻並非到宗正寺納了書的,所以,平日裡壓根去不了岐王府,甚至乎,去岐王府,還是大忌中的大忌。
但今天,形勢是萬分危急,達奚盈盈為了保命,也管不了什麼忌不忌了,隻一個勁地催促車夫將車趕得再快一點。
“女郎,前麵就到岐王府了。”車夫道,“外麵有金吾持戟,我們怕是難以進去。”
“你將車駕到搬運汙穢的小門,再拿著我的信物,去敲門,說有要事相見。”達奚盈盈道。
岐王府很大,裡麵少說有百十人,每天產生的汙穢物,都是海量,因此為了方便清潔,王府的西牆外,開有小門,專門用作清汙。
而這門,平日裡,是沒有金吾衛願意去站崗的。當然,岐王也不願意,自家門外全是聖人賞賜的金吾衛,所以這小門,就隻有王府的家丁負責守衛,算是比較隱秘的,岐王與外界接觸的通道了。
然而,達奚盈盈的望眼欲穿,換來的,卻不是被她認為,愛著自己的李珍。而是嗣岐王。
“殿下說了,你不該出現在這裡。”出來回話的,是一個聲音如公鴨般,難聽極了的閹人。
達奚盈盈沒見過這人,遂立刻從袖中摸出一個荷包來:“勞煩轉告殿下,是瓊樓玉宇遇到了些問題。”
怎料,這閹人卻是手一伸,直接將荷包推了回去:“殿下不會見你的,不過他有一句話贈你。”
“啊?”達奚盈盈一愣,顯然是沒從這“不會見你”四字所帶來的巨大震撼中回過神來。
“現在出城,還來得及。”閹人說完,立刻返回岐王府,且那小門,也“砰”地關上了。
達奚盈盈眼睜睜地看著這小門關上,直到那關門的巨響傳入耳中,驚得她一顫,才不自覺地喊了聲:“聖~人……”
“女郎,我們現在去哪?”車夫問道。
達奚盈盈抹掉眼淚,最後看了岐王府一眼:“去彆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