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熟絡後,三人便圍坐在高腳桌前,邊享用茶點,邊閒聊。
“是啊。這要說起來,還有一段軼事。”李龜年道,“當年,宮中的牡丹開了,聖人與貴妃同遊,在沈香亭畔觀賞牡丹。聖人下詔,令梨園子弟獻唱。得曲一十六部。”
趁著李龜年喝茶潤喉的間隙,許合子接過話茬道:“這是永新入宜春院為內人的第二年。二郎握著檀板,準備與永新合奏。聖人卻說:‘觀賞名花,怎能唱舊曲?喚李翰林來。’”
李龜年繼續道:“太白那時正大醉,來到禦前,亦不行禮,自稱乃酒中的仙人,還令高將軍替他脫靴呢。”
“二郎,慎言。”許合子見李龜年眼中,全是對李白的崇拜,便忙出言提醒道。
“哦,對對對。十郎,此事切勿外傳,不然禍矣。”
許合子湊近兩人一些,繼續道:“太白在醉中,賦新詞《清平側調三章》。永新與二郎,則替新詞譜寫新譜,新調。”
“隻是,聖人認為,側調低沉喑啞,與清調平調不協和,需刪去。”李龜年道,“這可難倒了我們,因為變三調為二調,要改動之處,可太多了。所幸,有永新在。她竟能變古調為新聲,將這喑啞的側調,拉高。致使其聲,如清、平二調相類。就連聖人聽了,也稱讚道‘歌值千金’啊。”
“二郎,這是大家之功,如何能儘數歸在永新頭上?”許合子被誇得臉紅耳熱,忙製止李龜年。
就在此時,小室外,忽地傳來一陣喧嘩嘈雜之聲。
“這是發生何事了?”李龜年已經,忙回頭望去,可窗外,卻不見有半個人影。
“今天是春闈放榜的日子,熱鬨些,亦是應該的。”許合子道。
茶點用畢,李龜年便將話題引至那《鵲橋仙》上。
“永新,昨日十郎有一妙計,可營造出‘鵲橋’來。你這邊也要儘快,將聲調確認啊。”
“哦?竟能造出‘鵲橋’來?”
“哈哈,十郎,如今四海升平,府庫殷實。財帛,反而是最不用擔心的。”李龜年笑道。
許合子也笑著讚同道:“是啊,永新未入籍宜春院前,穿上數百文的新衣,都能高興許久,可進了梨園後,一套霓裳就要三貫錢,卻仍時常覺得,不好看。”
“賢弟!不好了,快出來,賢弟!”
許合子一聽,便蹙眉道:“可是楊國舅的聲音?”
“國舅,發生何事了?”
“今日放榜,不知何故,鄉貢們都怒了。就連國子監的學生,亦在跟著罵。今天,偏又是太府入庫之時,哥哥走不開。賢弟,你務必要幫哥哥這個忙!”
怎料,才到嘉福門,就看見門外烏泱泱地擠著一片人,多是身穿粗布麻衣的貢生,操著夾雜著各種口音的雅言,皆高舉右拳,圍著禮部大院,破口大罵。
“常科進士二十三人。製科無一人及第!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