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許誌的那句話。
不是那句“你喜歡他”,是他後麵的那句——
“但你沒戲。”
-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他們一邊在村小支教,一邊等消息。
他們每隔三天都會去楊江對岸打電話,縣裡劉主任和穆際平聯係過,問起捐款的事,穆際平也耍小心機,對著電話說“喂喂喂,劉主任聽不見了……喂……喂……”,然後掛掉。
許誌有時一塊兒,有時是處理情債,有時是純散步玩兒。
等到八月初,羅雪必須要離開村小了。她很早就和人約好了家教的事,她必須回去上課了。但捐款的事仍是沒有確切的途徑。穆際平和她說好,他會留在這裡,把這件事處理好,再邀請羅雪和許誌——如果許誌願意的話,回到村裡看看。
雖有不舍,羅雪和許誌還是踏上了回城的汽車。
擁擠的中巴在鄉村公路上顛來顛去,嬌弱的公子哥許誌吐了一路。羅雪捏著鼻子給他擦嘴,幾次差點被他搞吐。兩人折騰了一天才到市裡,歇了一晚,第二天坐上回木安市的動車。一到木安,羅雪就馬不停蹄地開始做家教。隻是每周三和每周日,她都有些魂不守舍——這是她和穆際平約好聯係的日子。
她知道穆際平會走三小時的山路,走到他們共同打電話的平台和她聯係。
她心疼他頂著烈日,又期待聽到他的聲音。
他的聲音就像乾淨的清泉,在焦灼炎熱繁忙的夏日給她帶來山裡的清涼。
他會和她說起學生的變化,也會說起捐款的推進。
他說他在政府機關的同學,林曉彤,已經幫他聯係到了一家名叫“月亮之家”的公益機構,這家機構正在和同安縣合作,想把穆際平的這筆錢直接納入正在進行的合作項目中。
羅雪很開心聽到這個消息,她恨不得立刻長出翅膀,飛到白馬村村小。
-
轉眼,開學了。
又是一個周三,羅雪接到穆際平的電話。他的聲音不複以前那麼清爽,有些低沉地告訴她,他不打算捐款了。
“什麼?!”羅雪正在食堂吃飯,驚得筷子都掉了。
穆際平說:“白馬村的村小即將被取消。”
“取消?什麼意思?”
“曉彤告訴我,今年會有一輪新的城鄉規劃,白馬村會合村並鎮,白馬鎮的村小也會被取消。”
“什麼時候的事?”
“規劃是早就公示過了,隻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
“縣裡的陳主任知道嗎?杜梅老師知道嗎?小朋友們知道嗎?”
“縣裡知道。杜老師也知道。杜老師之前不想直接收我們的錢,就是因為她知道這件事。她不想打擊我們的積極性,想著我們要走了,沒將真相告訴我們。”
羅雪一時無語:“陳主任知道還讓我們給村小捐錢?他怎麼想的?如果真的捐了,錢最後會到誰那裡?”
穆際平沉默了片刻:“羅雪,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羅雪皺起眉頭:“沒有彆的辦法了嗎,穆學長?我走之前答應過小孟,會讓他上新的校舍、會有新的課本,如果白馬村的村小沒了,他們去哪裡上課?以他家的情況,不是肉眼可見地會輟學嗎?”
“能想的辦法我都想了。羅雪,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不是我們有一腔熱血就能解決的。”
“可是……可是……”羅雪“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下文。
可是什麼呢?
她能可是什麼呢?
可是——就真的這樣算了嗎?
“我回來一趟!”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來做什麼?”穆際平一頓。
“我回來看看,看看能不能再做點什麼。”
“你沒必要過來了,你們的暑期實踐已經結束。捐款是我個人的事,你就好好在學校上課。”
“可是我想過來看看你啊!”羅雪脫口而出。
電話裡默了片刻。
穆際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