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的信寫的很簡單,她就像個盼望自己遠行的兒女歸來的老母親,在裡麵寫著如何思念我,希望我能照顧好自己,不要吝嗇錢花,隨著這封信而來的還有一疊銀票。
關於那條紅色的絲帶,她寫道:“……說來也是巧,前幾日突然天降大雨,來了一陣風,那相思樹上彆的彩帶都牢牢的綁在上麵,唯獨最高的這一個落了下來,想必是因為太高了,所以經受的風雨也大些吧。”
“師太說既然落下便是天意,不能再綁到上麵,我想著給你一個念想,便隨這封信寄了過來,希望你好好保存,但不要觸景生情。”
我將那個紅色的絲帶整整齊齊的放在我箱子的最下麵,和當年定情的玉佩放到了一起。
坐在桌子前,我在想著如何給柳姨回信。
我告訴她我很好,陰差陽錯的入了宮,出於讓柳姨不要太擔心的考慮,我告訴她我是在公主府內當宮女,並沒有告訴她我在東宮的事情。
柳姨並沒有問我的歸期,其實我也不知道歸期是何時——但最起碼不是現在。
重陽是真的騰了時間要陪我去見王軒,我不禁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同王軒有些投緣。
但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說來也是奇怪,這位王大人應當同我之前沒有見過麵,可是我見他第一眼就覺得他很煩,好像搶過我的東西似的,”重陽皺著眉看我:“你說,我同他會不會上一世是仇人呢?”
來了,來了,又是這樣的選擇題。
“……可能是因為殿下風神俊朗,眼中看不進長得不如你的人吧,”我乾巴巴的說:“王軒那樣的人怎能配同殿下平起平坐,哪怕是上一世,他也不配做你的仇人吧。”
重陽嗯了一聲,表情看上去頗為滿意。他說:“看來這段時間劉嬤嬤沒白調教你,說的話順耳多了。”
我心想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段時間就算劉嬤嬤沒調教我,看那對花紅柳綠怎麼說話學點兒樣子也就成了。
他沉默了一會,突然換了個話題。
“當年……我退了你的婚,成親當晚就把你趕出去,你當時怪我嗎?”
我有些納悶的看著他,他說:“隻是突然想問一下,你彆多想。”
他一說退婚,我就想到了三箱黃金,開玩笑,誰會跟黃金過不去。
“不怪,”我真心實意的回答道:“殿下當時雖然退了我的婚,但是非常慷慨大方,給了我一筆不菲的……遣散費。”
“給錢……你不覺得是侮辱嗎?”
“怎麼會!”我說:“這怎麼會是侮辱?如果是侮辱,我不介意您多侮辱我幾次。”
“……”重陽有些無語的看著我,突然笑了一聲:“你真是……我當時給你錢原本就是想侮辱你的,我以為你會同彆的女子一樣,看到錢以後勃然大怒,然後……”
“哦,那殿下將我想的太高尚了些,”我說:“我怎麼可能會和錢過不去?”
“殿下也知道,我原本也不是什麼京城的貴女,但您可能不太知道,像我這樣被分到很遠地方的郡主,其實日子過的並不比尋常人家女子過的好,或許還比不上那些做生意的,都得自力更生,”我想起之前和柳姨的艱難度日,說:“我們自己種地,也接那些貴女的單子,繡花賣錢,我那個封地,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是連年大旱顆粒無收的,活著本就不容易,還有什麼資格談彆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