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快快快!加油!”
最後幾十米的距離,江念努力把速度又提上去了幾分。後麵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下一秒,江念被人狠狠撞在地上。粗礪的橡膠跑道磕得江念的腿和手生疼,她幾乎快要疼暈過去。裁判老師和撞她的同學把她扶起來,江念看到自己的膝蓋上一片血淋淋。
撞她的女孩焦急地說對不起,江念被老師摻著,疼得說不出話來。她模糊地看到那個女孩的臉,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名字。
“我送你去醫務室吧。”女孩想摻著江念。
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下來的傅拙凡推開了她,“不用,我帶她去就好。”
“我……還好。”江念抓著傅拙凡的手臂,她現在總算能說出一點話來,“沒關係。”
這個女孩應該也不是故意的。
傅拙凡本來想要扶著她走路,可一看到江念流血不止的膝蓋,他直接把江念抱了起來。醫務室離操場有一段距離,傅拙凡竟硬生生把她抱到醫務室,中途也沒有放下。
江念都看到他臉上的汗流下來,額頭青筋隱隱,她拍著他的肩:“你扶著我走吧,我還可以走一會。”
傅拙凡低頭看了她一眼,隻說了一句你彆逞強,繼續抱著她往前走。
醫務室的醫生還認得她,笑著說小姑娘怎麼又來了。
江念坐在椅子上,回答說自己可能這一段時間水逆,特彆多災多難。
醫生給她處理傷口,棉簽碰到膝蓋時,江念忍不住抖了一下。傅拙凡立刻急得說醫生你輕點。
女醫生溫溫柔柔地笑了,手上的動作不停:“我會輕一點的。”
江念頭有些暈,就算酒精刺激傷口時,也不能讓她清醒過來。迷迷糊糊中,她聽到醫生說她中暑了。
“在這裡休息一會吧。”女醫生說,“等好點了再走。”
她被送到醫務室隔間的小床上,又被喂著吃了藥,藥很苦。但江念現在的味覺遲鈍,連苦的味道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對傅拙凡說讓他先回去,等結束了再過來。不能讓他一直浪費時間陪自己。
傅拙凡卻不太樂意,可女醫生卻靠在門口,笑眯眯地說:“雖然很想讓你陪著,可我這裡不允許光明正大地談戀愛呦。”
傅拙凡漲紅了臉:“什、什麼談戀愛,醫生你彆亂說。”
他慌忙地去看江念,江念應該是睡著了,躺在床上,呼吸淺淺。他回過頭,對醫生說:“那我、那我等下再過來。”
江念醒來時,有那麼一兩秒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醫務室的裝飾都是白色,她眯了眯眼,看到床邊坐了一個人。穿著白襯衫,袖口翻折起來,手臂屈起的關節很漂亮。
江念定定地看著他好久,忽然笑起來:“弗洛倫?”她伸手,想要碰碰他,看這個人是不是她幻想出來的幻影。
南陳垂眼,眼前的女孩臉色不是很好,可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如此張揚地奪人眼球。他把手伸過去,江念用食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你不生我的氣了?”剛醒來,江念的聲音有些啞。也許才跑過八百米,她覺得喉嚨痛得厲害,一說話嗓子就像被砂石滾過。
“上次是我胡說八道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即使嗓子疼,江念依然執著地把話說完。
南陳倒了一杯水給她,水是溫的,劃過喉嚨裡,很舒服。南陳等江念喝完水,才說:“我沒有生氣。”
“真的?”
“真的。”
江念的眼又變得彎彎,變成漂亮的月牙。
他沒有生氣,隻是忽然想明白了,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陰暗,可怕,是永遠活在沼澤的生物。所以這樣的人,更要不顧一切地把喜歡的東西拽下來,永永遠遠地陪著他。
“那你有來看我的比賽嗎?”江念問。
雖然之前和他說還是彆來了,可內心還是期盼著他回來。可能每個麵對喜歡的人的女孩,做事都是如此矛盾。
“來了。”還完整地看完了她的整場比賽。
江念看著腿上綁的紗布,抿嘴:“可惜最後被人撞了,否則我一定是前三名。你應該也看到了吧,我沒說謊,跑步我還是很厲害的。”
南陳沉默著,又給了她一杯水。
江念見南陳沒有說話,晃了晃他的手,有些不確定地問:“那,你覺得怎麼樣?”她想問的是,你覺得我怎麼樣。可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覺得怎麼樣?南陳想起那個叫傅拙凡的人,一路抱著她,從操場到醫務室,眾目睽睽下,堂而皇之。
怎麼樣?他想把那人的手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