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滑下來時,擦過她眼角的輪廓,直到額頭的涼意離開,江念才覺得那溫度有多舒適。
一直在旁邊不吭聲的袁詩詩終於按捺不住對江念說:“都這樣了彆告訴我你們沒有奸情!”
江念強撐起笑:“對呀,有奸情,南陳在追我。”
這種開玩笑的語氣顯然不會讓人信服,但是袁詩詩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拍拍她的肩:“放心,我會保密的。”
江念哭笑不得,卻也懶得去糾正袁詩詩,她和南陳的關係,當真是錯綜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下午上課前,南陳回來了,提著一袋藥。他走到江念桌前,把塑料袋裡的藥一一拿出來。
“這是衝劑,早晚各一次,消炎藥,要在飯前吃,還有止咳糖漿――今天你的聲音有點啞。”
這是第一次,江念聽到南陳說這麼多話。
江念想說不需要,她並不值得南陳對她這麼好,可臨在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她從來不是猶豫的人,可在感情上卻變得黏黏糊糊。
南陳講完後,一眼也不錯地注視著江念。
“你保證。”他說。
江念疑惑地抬起頭,看著他。
南陳的眼裡浸染了一點笑意,他伸手摸了摸江念的頭,很有耐心地解釋:“保證你會準時吃藥。”
他笑起來極好看,仿佛春雪融化,眼角眉梢都溫柔起來,有種冰雪破碎的美。
江念也忍不住對著他笑起來。
“我保證。”她舉起三根手指,像模像樣地發誓。
***
江念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在高空走吊索,底下是萬丈深淵,每走一步都擔心會隨時摔下去,可又舍不得高空走繩的驚險刺激感。
南陳走後,袁詩詩在旁邊終於敢出聲:“我信了,我真的信了,南陳肯定是在追你。”
江念撥弄著桌子上的藥盒,沒有說話。
下午班主任的課上,他不急著講課,先環視了教室一圈才微笑著對學生說:“下個月是學校二十周年的校慶,校慶上每個班都要表演一個節目,我們班的節目就先由文娛委員負責,擬定好方案後和我說。”
班主任的話音還沒落下,底下就發出一陣驚喜的哇聲,已經有同學熱烈地開始討論即將到來的校慶。
班主任咳了咳,臉上的微笑立馬卸下,變得嚴肅:“彆以為有校慶了你們心思就可以不放在學習上了,月考、聯考馬上就要來了,考不好我看你們還高興得起來嗎……”
不出意外,這節課的前十分鐘又變成了班主任的說教。但這絲毫沒有將學生的興奮壓下去一點,下課後,代替所有試卷考試遊戲八卦的就是下個月的校慶。文娛委員那邊圍了一圈的人,討論聲尤為熱烈。
江念眼皮一頓一頓的往下垂,困倦感洶湧地襲來,周遭的聲音像隔了一層厚厚的紗布,聽不分明。
真奇怪,明明沒有吃感冒藥,為什麼還那麼困。
最後一節課下課後,江念慢吞吞地整理書包,她麵前走過來一個人。身材纖細高挑,長發柔順,江念的鼻端隱隱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她抬起頭,看到文娛委員盈盈地在對她笑。
“班長。”文娛委員的眼睛很大,很亮,“班主任說的節目,能不能請你和我一起準備吧。”
她彎了彎唇,笑得很可愛:“我怕我自己一個人搞不定。”
也許因為生病,江念今天的反應都有點慢半拍。她怔了一會兒,還沒說話,文娛委員又笑著說了一句:“我和班主任提過了,老班也很支持。”
江念緩緩眨了一下眼,她點點頭,說好。
記憶裡,好像班級的大小活動,她都在參與。
江念收拾東西回家,一進屋就聞到飯菜的香氣,是奶奶在做飯。聽到開門的動靜,奶奶從廚房裡探出頭來,見到江念回來,眼睛笑到彎起,眼角的褶皺深深。
“念念回來了。”
江念應了一聲,將書包放到椅子上後就去衛生間洗臉。天氣太熱,僅僅隻是回家的十幾分種,她也出了汗。
江念洗完臉出門,看到椅子上的書包,忽然想起什麼,把書包拉鏈拉開。
裡麵除了教輔書和試卷,還有一袋藥。
南陳給她的藥。
她想起今天她跟南陳說的保證,手自動地拆開塑料袋,拿出藥盒來。
吃飯時手機震動了兩下,江念拿來,是南陳的微信,很簡短,隻有四個字。
南陳:你的保證。
江念忍不住彎了彎唇,她把吃了藥的那一板藥拿過來拍照,順便發了一個我很乖的貓咪表情包。
過了一會兒,南陳回複:很乖。她似乎能想象到南陳輕彎起唇,笑著打下這兩個字。
江念看了又看,耳根子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