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就是虧死了嘛!”孟疏雨“垂死病中驚坐起”似的直起身體。
“所以現在不管周雋那邊怎麼處理,這疙瘩總歸是留下了,你要想彌補損失呢,隻有一條路。”
“什麼路?”
“和周雋走上情路。”
“……”
“你彆這麼無語地看著我呀,這一不做二不休的,好歹不冤不虧了不是?”
孟疏雨木著臉看她:“陳杏,認識你這麼多年,我怎麼才發現你還有搞傳銷拉皮條的天賦?”
“就因為咱倆認識這麼多年,我才敢打包票,如果你和周雋沒那麼多雞飛狗跳的事,有個正常的邂逅,這男人光站你麵前,就絕對是你一見鐘情的菜。你就說,人家叫你寶貝兒,叫你女朋友,還有牽你手的時候難道你沒一點心動?”
“那,那不都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所以當初你聽簡丞講甜言蜜語,或者和他肢體接觸的時候,也有這生理反應咯?”
“。”
“這就對了,”陳杏拍了拍桌,“男人的身體可能會撒謊,但女人的身體就是要比男人誠實得多。”
孟疏雨拿起公筷,夾了個水晶蝦餃一把塞進陳杏嘴裡:“行了行了吃你的吧。”
陳杏被迫閉了嘴,嚼著食物嗚哩哇啦了一陣,瞟見孟疏雨手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孟疏雨拿起手機,看到了一條命令式的消息:「過來接我。」
*
三院附近咖啡店。
周雋和簡丞麵對麵坐在一張咖啡桌上,從坐下開始已經沉默了整整五分鐘。
像有一根隱形的線在兩人之間拉扯,但誰都不去做那個把線挑明的人。
夜裡的咖啡沒那麼緊俏,店裡顧客不多,服務生很快端了兩杯咖啡過來,招呼兩人慢用。
也打斷了這場誰先開口誰就輸的拉鋸戰。
簡丞握起咖啡杯,低頭抿了一口。
酸澀入喉,讓人生理性地皺起眉頭,有些不容易說的話也就順嘴吐了出來:“你跟她……”
“還沒在一起。”周雋接了話。
“老人家一直盼著我早點成家,今天她幫我演了個戲。”
簡丞知道周雋家裡複雜的情況,也知道他不屑撒這種謊,所以這話應該假不了。
隻是——
“‘還沒’在一起的意思是……”
“意思是,我在追她。”周雋平靜地看著他。
簡丞沉默片刻,慢慢點了點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以為這種事本來就沒有先來後到,”周雋笑了笑,像是答非所問,又像是正正答到了點子上,“再說,你也不一定是先來的那一個。”
懸在脖頸上的那把刀在漫長的倒數後終於斬落,聽到這個答案,從當初周雋祝他“Goodluck”起就開始在心底滋長的不安跟著塵埃落定,這一刻,簡丞反倒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也是這一刻,他不得不相信,當一個人打定主意想見另一個人,沒有第三人可以阻止。
即使當初,他在第一時間就提高了警惕,努力在孟疏雨和周雋中間築起銅牆鐵壁,但隻要周雋有心,那麵牆也不過是一推就倒的殘次品。
時光無法倒回,他代替不了周雋,成為九年前那個送她詩集的人。
或者就算倒回,他能給她一個冰淇淋,給她一朵花,卻給不了她一首詩。
有一瞬間,簡丞差點一衝動想告訴周雋,如果是他的話,也許根本不用追。
但最後那點私心還是讓簡丞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夜漸深,天邊濃雲翻滾,暗潮洶湧,一場由夏入秋的雨潑墨般傾盆而下。
不過短短兩分鐘,咖啡店的落地窗就打滿了雨水,折射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簡丞聽著鋪天蓋地的滂沱雨聲,忽然說了句:“我記得你好像很討厭下雨天。”
周雋點點頭望著窗外:“以前是。”
話音落下,一聲震動響起,周雋看了眼手機,起身和簡丞道了彆。
簡丞握著手中那杯變冷的咖啡,抬起頭目送他離開。
等周雋走出那扇推拉玻璃門,站定在門外階沿,他忽然猜到什麼,偏過頭往窗外望去。
對麵的街道上,孟疏雨穿著單薄的襯衫和半裙,撐了把黑傘穿過馬路,匆匆來到周雋避雨的屋簷下,一臉抱怨地衝他說了什麼。
周雋答了一句,然後朝她攤開了手。
孟疏雨沒好氣地把傘柄遞進他掌心。
她的臉上全都是簡丞從沒見過的生動表情。
眼看周雋握過傘柄,和孟疏雨肩捱著肩往對街走去,簡丞一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周雋和孟疏雨重逢的那個雨夜。
他以為這麼多年過去,周雋早就忘了孟疏雨,所以那天晚上毫無防備地讓周雋搭上了他的車。
那個雨夜,他當著周雋的麵帶走了孟疏雨,尚且渾然不知,他們三人當中,除了他以外,還有第二個人知道那是一場重逢。
甚至或許,那本來就是周雋精心設計的重逢。
作者有話要說:周雋你老實說吧,是不是看天氣預告了,非要報當初下雨天老婆被人帶走的仇。
*
晚點還有第二更,大概十二點左右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