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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雋這一上前, 幾乎快麵對麵地貼上她。
懸殊的身高差和這句話帶來的壓迫,讓孟疏雨感覺自己像被一張網兜頭罩住,從天到地這麼遼闊的距離隻剩下周雋, 連喘氣的空隙都被剝奪。
窒息過一瞬,孟疏雨仰頭盯著周雋,小心翼翼地深吸一口氣。
這一下忽然嗅見周雋身上傳來的淡淡酒氣。
不是說就喝個茶, 怎麼還喝酒了?
難道是擔心一說酒局,她就算再累也非要跟去?
還是說他跟人去的是什麼聲色場所,不方便帶她?
孟疏雨念頭發散開去,一時也忘記回應周雋, 剛想發問, 餘光瞟見周雋身後的走廊走過了一位同事。
她驀地往後退開一步,撤到了正常的距離。
周雋眼色一黯。
同一時刻, 孟疏雨掌心的手機響起一聲震動。
她低頭一看,回過了神,把手機舉起來給周雋看:“隻能看你了, 滿意了沒?”
樓文泓:「我也沒什麼事,就先回去了, 你忙你的。」
周雋看了眼屏幕,沒有說話。
孟疏雨該解釋的都解釋了, 看他這死人樣也不知道是氣是笑:“你看這回是不是該換我說——差不多得了?”
“嗯。”周雋轉過身往外走去。
也不知道這聲“嗯”到底回的是她哪句話。
孟疏雨皺皺鼻子,總覺得對話到這裡結束,有種如鯁在喉的味道。
他就不能說一句“不能差不多”“這樣不夠”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貪心了,第一次看周雋吃醋, 就算他不承認, 她也爽到腳趾跳舞。
第二次他還不把話說到底, 好像就有了點隔靴搔癢的不得勁兒。
給了他這麼多天也沒動靜, 早表白了至於吃第二次乾醋嗎?
那她也想挽挽他的胳膊,給他抱一抱去哄他的呀。
誰叫他光打雷不下雨,她也隻能回敬他一句“差不多得了”。
孟疏雨對著周雋的背影冷哼一聲,撇撇嘴跟了上去。
*
展會這邊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孟疏雨回休息間拿了包,跟著周雋出了會展中心。
任煦提前把車開到了門廊,見孟疏雨又像以前那樣朝副駕走去,指了指後邊:“孟助理,你這一天也累了,坐後排舒服點吧。”
孟疏雨往身後警惕地望了眼。
見沒人在看這邊,飛快拉開後座車門,貓下腰進去,坐到了周雋隔壁。
任煦也很快把車開出了門廊。
孟疏雨心裡還帶著點說不清的不暢快,看周雋一進到車裡就閉目養神起來,一點沒有開口聊天的意思,她也把頭往窗外一撇開始補覺。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柏油馬路,窗外橙黃的路燈一盞一盞地閃過,映得車裡光影忽明忽滅。
即使閉著眼睛也沒法忽視這惱人的閃爍不定。
周雋靠著椅背皺了一路眉頭,直到車子轉過一個拐角,右肩忽然一沉。
周雋鬆了眉心,睜開眼偏頭看去——
孟疏雨不知哪時起已經睡得昏昏沉沉,被慣性帶了過來,像在睡夢中靠到一個枕頭,往他肩膀上捱了捱。
等了等,見她沒醒,周雋把右邊肩膀慢慢壓低了點。
車子駛入小區地庫,停進車位。
周雋朝望著後視鏡的任煦抬抬下巴,示意他先走。
任煦點點頭,輕手輕腳打開車門下了車。
燈光稀疏的地下車庫,周雋垂眼看著孟疏雨,聽她一聲聲均勻的呼吸,非但沒能平靜下來,反倒在這密不透風的逼仄空間起了更多躁意。
靜坐了片刻,他抬起左手繞過去,把掃在她鼻尖的碎發輕輕彆到她耳後,指尖在她臉頰碰了碰。
孟疏雨呼吸一滯,突然睜開眼,驀地抬起頭來。
周雋目光一下落,看見她睡意朦朧的一雙眼,還有她近在咫尺的,因為驚訝微張的唇。
孟疏雨混沌地望著周雋的眼神,好像看懂了他在看哪裡。
落針可聞的車廂裡,胸腔下怦怦響動慢慢加重,一聲高過一聲的震耳欲聾。
理智告訴孟疏雨應該往後退,心底卻湧起潮水般的渴望,手腳都被周雋綿密的眼神黏連得一動不能動。
周雋像在她的靜止裡得到默許,掌心慢慢扶上她臉頰,一點點低下頭來,低一寸,看一眼孟疏雨的眼神。
鼻尖抵到鼻尖的一刹,孟疏雨目光忽閃,爬起來一把推開了他。
狹小的後座,兩人各靠一邊,忽然拉成了最大距離。
孟疏雨抖著手摸上車門把,拉開車門下去,匆匆走到電梯前按了上行鍵。
電梯門移開,孟疏雨快步進去,軟著腿一手扶住把手,一手握成拳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她怎麼就慌了……
這臨陣脫逃是不是也太煞風景了……
可是抱都給他抱過了,他也一直沒來表白,難道現在又隨便給他親……
陳杏也說,男人如果覺得不是男女朋友也能做男女朋友的事,就更不積極確定關係了。
她已經主動了這麼久,他想親她,回應一句喜歡她,叫一聲女朋友再親不行嗎?
孟疏雨靠著電梯牆壁,躍到嗓子眼的心臟慢慢落回去,剩下的是抓不到邊際的空虛。
安靜的轎廂裡,她擰起眉,煩躁地蹬了蹬腳。
*
次日上午,孟疏雨在公寓床上醒來,對著天花板眨了眨眼,腦海裡像放電影似的一幀幀過著昨晚的畫麵。
醒過神的那刻,她立馬趴到床頭櫃拿起了手機。
因為昨天太累,這一覺已經睡到接近十點。
但微信置頂那一欄卻比她這個覺睡得還沉,沒有一點動靜。
孟疏雨從wifi切到5G,又從5G切回wifi,確認了周雋真的還沒來找她。
難道周雋昨晚喝了酒太累,也跟她一樣睡過了頭。
孟疏雨摸摸空蕩的肚子,先下床洗漱,泡了杯麥片墊胃。
一直等到快十一點,孟疏雨有點坐不住了,走到陽台往對麵望去。
眯起眼一看,周雋朝南的臥室已經拉開窗簾,陽台窗也是大敞的,雖然看不清屋裡有沒有人,但明顯是起床了。
對於他們差點接吻這件事,他就沒什麼要說的嗎……
孟疏雨薅了薅頭發,回到屋裡,捏著手機踱起步來。
掌心的手機忽然一震。
孟疏雨心臟一個大跳,立馬拿起來看——
樓文泓:「早,起床了嗎?」
孟疏雨臉色垮下去,打起精神回複:「嗯,起來了。」
樓文泓:「昨天晚上來找你其實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和家裡已經交代過了,說我們兩個人聊不出火花,隻能當普通朋友。」
孟疏雨放了心:「那我跟家裡也這樣統一口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