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欲晚露出意外的神色,小嘴微張,愣了一會,然後移開了視線。
“是。”
她並沒有回避,而是坦誠的說道:“他想讓我轉學去星城。”
“這就是你這兩天沒有來畫室的原因嗎?”白楊歎了一口氣:“這件事,你怎麼想的?”
“我不想去星城。”椿欲晚緩緩抬手,輕輕撫摸著盛開的花瓣:“待在這裡挺好的,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這種事情,我並沒有決定的權力。”
白楊有些意外:“你父親...不會考慮你的意見嗎?”
從之前聽到的羅老師和椿父的爭吵,椿父聽起來像是更會考慮椿欲晚想法的一方。
“他當然會考慮我的意見。”椿欲晚微微搖了搖頭:“但是,並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隻要是為了我好...我願不願意,其實不重要的。”
白楊不急思索:“當然重要。”
“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孩子的身上,本身就是錯誤的。”
椿欲晚看了白楊一眼,道:“對於父母而言,正確還是錯誤,其實也不重要。”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依舊平靜,仿佛說著無關的事情一般。
“正如同養花一樣,隻有在養死的時候,才能夠讓人警醒。”
聽到這話,白楊皺起了眉頭。
他沒有想到,椿欲晚會用這樣的隱喻來描述自己。
“你剛才說過,人和花不一樣的。”白楊認真的說道:“花隻能待在花瓶裡,無論是肥料多了,還是水多了,都隻能默默承受,但是人可以拒絕,可以躲開,可以不汲取。”
見椿欲晚沒什麼反應,白楊索性不再繞圈子,直白的,毫不客氣的評價:
“椿欲晚同學,我覺得你悲觀得有些極端了,如果自己無所作為的話,自哀自怨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這有些冒昧的評價讓椿欲晚怔了一下。
但是白楊並沒有就此作罷,繼續說道:“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對你的人生態度評頭論足,但是好歹是同學,認識了這麼久,有句話我不吐不快——”
他走到陽台最右邊,雙手撐著圍欄,上半身微微往前探,目光銳利。
“你每天強裝出這樣一副對什麼事情都若無其事的表情...不累嗎?”
椿欲晚並沒有生氣,而是反問道:“不然要我怎麼樣?”
“因為他們倆吵架,我就要哭哭啼啼嗎?有什麼意義?”
“至少你正麵了自己的情緒。”白楊語速飛快:“把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用第三方的角度去分析自己所遭遇的一切,自認為自己可以超脫於這些情緒...這不是成熟,這是逃避。”
“逃避?”椿欲晚眼眸低垂:“說起來是很輕巧的,但是你又了解多少呢?”
“沒多少。”白楊攤開手:“如果你什麼都不願意說,那不管是我,還是其他人,都不可能了解你,伱大可以繼續躲在自己的世界裡麵,逃避現實。”
他的語氣稍微放緩和了一些:“抱歉,可能我的言辭激烈了些,隻是,在我的印象中,你不該是我現在看到的模樣。”
“我該是什麼模樣?”椿欲晚沒有抬頭。
“一個將要麼孤獨,要麼庸俗作為簽名的人,一個希望生如夏花,死如秋葉的人。”白楊的語氣有些失望:
“如果連反抗生活的勇氣都沒有,一邊自命清高,一邊隨波逐流,任由彆人安排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白楊頓了頓:“那麼,這些不過是故作文藝的口號而已。”
“你和你所避之不及的庸碌人類並沒有任何的區彆,甚至要更加虛偽和怯懦。”
椿欲晚愣在原地,終於繃不住平靜神色。
“你——”她咬了咬牙,露出一絲惱怒:“和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