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直了身子，臉上露出一絲愕然，上下打量著白楊：“真有？”
如果是其他學生這麼打蛇隨棍上，他直接一巴掌過去了，簡直白日做夢，你跟我在這裡裝什麼呢？
但畢竟是白楊葉國棟很清楚，這家夥不能以常理來看待。
“出版估計還有過幾個月，畢竟這不是件小事，不過現在也算是有點兒小成績。”白楊掏出手機：“正好上個月的稿費出來了，我向葉老師彙報一下。”
“學校三令五申，不允許學生在校內使用手機——”
葉國棟本能的訓斥著，接過白楊的手機，視線掃過去，聲音戛然而止。
“這什麼玩意？”
“稿費。”白楊貼心的指了指那個數字：“因為是第一個月，篇幅還不是很長，所以目前的稿費暫時比較少，下個月應該會好一些。”
“比較少？”葉國棟抬頭看了白楊一眼，又低下頭去確認小數點的位置——雖然作為數學老師，他很確定自己第一眼就已經看清楚了那個數字。
六萬多。
自己一整年的工資，加上補貼和獎金，都夠不上這個數字。
你和我說比較少？
葉國棟本能的覺得不可能，一名高中生，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收入？
但是想起白楊一直以來表現出來的種種如果發生在這家夥身上，好像也不算太離譜？
雖然這個念頭本身就很離譜。
“這是.網絡？”葉國棟聲線不自覺有些乾。
“嗯。”白楊解釋道：“長篇的話，實體雜誌投稿感覺前景一般，稿費也有限，所以，我就試著網絡連載。”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結果反響還不錯。”
葉國棟本想大聲訓斥，網絡是不正經的東西，但是看到那個數字，他卻實在說不出口。
甚至有一種，自己隻是班主任而已，有什麼資格教訓一名月入大幾萬的作家的錯覺。
這種陌生的錯覺讓葉國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看了看白楊，將手機遞回去，也不再提什麼學校不讓帶手機之類的話。
“這挺好。”
他腦子裡麵一片空白，沉默了片刻，才硬找了個話題：“是叫詭異界嗎？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雖然還沒有正式出版，但是已經有些盜版書在市麵上流傳了。”白楊指了指葉國棟辦公桌旁邊的雜物：“比如說那裡就有一本。”
葉國棟愣了一下，看過去，果然在這段時間從學生手中沒收的東西中看到了那本名為《詭異界》的書。
他本能的拿過來，翻開扉頁。
“我不吃牛肉？”
他頓了頓：“你的筆名嗎？怎麼不像之前投稿雜誌一樣用本名？”
“畢竟是網絡連載嘛。”白楊道：“大家現在對網絡連載的的偏見還是挺大的，我想著，如果成績太差的話，用筆名就不會丟臉。”
葉國棟又沉默了片刻，道：“偏見確實是有，但主要還是針對那些內容不健康的，你這本——”
白楊連忙表態：“完全沒有！雖然是題材是恐怖，但是價值觀絕對正麵，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內容。”
這一點葉國棟倒是相信的，畢竟白楊隻是一名高中生，哪怕很早熟，也不至於過格到寫某些網絡的那些東西。
他又翻了幾頁，看到主角的名字是楊小白，心中對於白楊的說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懷疑。
猶豫了很久，他聲音乾澀的說道：“不管怎麼樣，學習還是很重要的”
話說出口，他都覺得很沒有說服力，換位思考，如果自己在白楊的年紀一個月能夠賺到這麼多錢，誰他媽在乎學習成績啊？
學習是為了什麼？考一個好大學，考完大學為了什麼？找一個工作賺錢.至少葉國棟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既然已經完全跨過了這一步，那麼，這些還有意義嗎？
什麼大學畢業了能一個月賺到大幾萬？
自己教一輩子書，月薪能夠上五位數嗎？
葉國棟罕見的迷茫了——麵對這位學生，自己以後該怎麼管？不，自己還配不配管？
“葉老師說得對。”
白楊的話打斷了葉國棟的思緒，他神態依舊恭謹，認認真真的說道：“請葉老師放心，我會好好學習的。”
他又一次承諾：“期末考試的成績，我不敢保證比以前進步，但至少會努力能回到前幾名。”
葉國棟抬起頭，看著白楊一如既往的神情，嘴唇蠕動了一下，心中感慨萬千，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他隻是點了點頭：“你有這個心氣是好事。”
他頓了頓：“不過，也不用太勉強自己，畢竟你平時又是學畫畫，又是寫作的，難免會被分散精力。”
“隻要不繼續這麼退步，我也就滿意了。”
“我會合理分配好時間的。”白楊說道。
“回教室吧，等會要宣布成績，你先彆去畫室。”葉國棟擺了擺手：“還有，叫一下鐘溪鹿，讓她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白楊點了點頭，轉身朝外走去。
葉國棟看了看桌上的《詭異界》，有點想叫住對方，給自己簽個名，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再怎麼樣，他也是要麵子的。
“還是等到時候買到正版書再說吧。”
這麼想著，他不自覺拿起桌上的書。
“我倒是要看看，一個月能賺這麼多錢的，到底寫得是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