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俊美少年,兩個侍女服侍著穿衣,蔣慶之不經意發現其中一人麵色微紅,就問道:“可是傷風了?”
這年頭仆役生病了,必須隔離。一旦傳染主人,被打死了活該。
侍女麵色煞白跪下,“奴並未傷風。”
蔣慶之不置可否。
等他走後,兩個侍女整理好鋪蓋才出來。富城等在外麵,冷冷的道:“咱的身份宮中知曉,當年在先帝身邊,咱見過多少想爬床的女人……不過,公子的床莫要亂爬,否則就算是成了事,咱也能讓她悄無聲息的消失!。”
這話是宮中的口氣,兩個侍女嚇的趕緊請罪。
蔣慶之不知這一幕,此刻有人稟告。
“京山侯來訪。”
“京山侯?”
蔣慶之蹙眉,記憶中有點印象。
直至見到京山侯崔元時,蔣慶之才想起了這個老頭在曆史上的某些作為。
當初先帝駕崩,朝中和宮中決定讓興王繼位,便派人去迎接。
去的人,便是這個老頭。
崔元娶的是明憲宗朱見深的女兒永康公主,按照輩分是嘉靖帝的姑父。
嘉靖帝重情,崔元憑著迎立之功,一直屹立不倒,備受寵信。
記得,這位駙馬和嚴嵩、陸炳等人走的很近。
那麼,他今日來作甚?
蔣慶之眯著眼,看著坐在自己側麵的崔元。
“按照輩分……”崔元也在打量蔣慶之。
按照輩分,蔣慶之也矮崔元一輩。
這是試探還是示好?
富城在門外束手而立。
蔣慶之打個嗬嗬,“我是陛下母族出身。”
你崔元是皇室女婿,和我沒半文錢關係。
富城抬眸,剛覺得公子有些強硬,可轉瞬就忍笑低頭。
崔元本無什麼本事,靠的便是身份和站隊的運氣。蔣慶之若是低頭,崔元就能用長輩的身份壓製他。
公子,果然是睿智。
崔元胡須顫抖,“不尊老,這是誰教你的?”
蔣慶之才十五歲,崔元用這種口氣訓斥他沒毛病。
但蔣慶之不慣他這毛病,拿出一支藥煙,“石頭。”
孫重樓過來,弄燃了火煤,蔣慶之偏頭點燃藥煙,噴了一口煙氣,斜睨著崔元說道:“那麼,駙馬來此作甚?”
這個反問令崔元一怔,隨即冷笑道:“夏言居心叵測,老夫聽聞你與他頗為投契。想來你長輩皆無,無人教導你……老夫今日來此,便是要提醒你,京城居,大不易。年輕人要謹慎才是。”
這番話進退相宜,而且隱隱有長輩的關懷之意。
看,老夫多關心後輩?
就算是陛下知曉了,也隻會誇讚老夫。
被崇信多年的崔元,這一瞬微微一笑,雲淡風輕。
昨日嚴嵩令人告之他:陛下對這位表弟頗為親善。
崔元就是靠嘉靖帝的寵信才能長久不衰,如今來了個對手,而且這個對手和夏言竟然頗為投契。
你讓一生都順風順水的崔元如何忍得住?
這不,大清早就來找麻煩。
崔元目視蔣慶之,嘴角含著譏誚之意,等著這個少年被迫低頭。
不低頭!
便是老夫之敵!
便是不尊重宗室長者!
這個黑鍋丟過來,你蔣慶之可背得住?
蔣慶之此刻想起來了。
夏言倒台,眼前這位崔駙馬也是重要推手之一。
夏言不死,崔元等人心不安。
蔣慶之抖抖煙灰,開口:
“就算是要教導我,也輪不到你!”
年輕人這是要翻天……崔元眼中厲色閃過,“你說的誰?”
他已經打探清楚了,蔣慶之是贅婿出身,家中長輩皆無。
蔣慶之嘲諷的看著崔元,“我放著陛下這個兄長不去請教,去請教你。你也配?”
眾人就看到崔元的麵色宛若豬肝,指著蔣慶之,半晌跺腳,“走!”
早上有街坊出來,正好撞到崔元走出蔣家。
“那不是崔駙馬嗎?怎地這般狼狽?”
崔元麵色潮紅,出來後猛地捶打了自己胸口一下。
噗!
一口老血竟然噴了出來。
“公子,崔元吐血了。”
孫重樓歡喜的來稟告。
蔣慶之正準備吃早飯,聞言說道:“吐啊吐啊就習慣了。”
富城在邊上侍候,輕聲道:“崔元受寵,公子要小心他的報複。”
“知曉他們怕什麼嗎?”蔣慶之問。
富城搖頭,他離開宮中多年,對當下的局勢不甚了解。
“他們懼怕陛下再度重用夏言。”
夏言就像是一柄利劍,太過鋒銳,嚴嵩都得跪了。
曆史上他三度被嘉靖帝打倒,兩度起複。每次起複都能令對手膽寒。
若此次他再次起複,他會如何瘋狂的報複嚴嵩和崔元等人!
這也是崔元來此的原因。
——小子,彆特麼在陛下那裡給夏言說好話,否則老夫弄死你!
崔元本以為蔣慶之初到京城不敢得罪自己這位宗室大佬。
富城走出去,憐憫的看著外麵。
“若是崔元知曉昨日公子讓陸炳沒臉,今日也不敢來自取其辱!”
而蔣慶之已經呆住了。
腦海中的大鼎上的數字,竟然變了。
276.34。
竟然增加了0.1年。
這是為何?
蔣慶之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一怔。
難道,是我把崔元氣吐血帶來的好處?
這崔元,竟然是特娘的一頭肥羊?!
孫重樓見少爺發呆,就說道:“少爺,可是廚子做的飯菜不好吃?”
蔣慶之搖頭。
“我在想,該如何細水長流的薅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