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表弟被刺殺,兵馬司的人如臨大敵,把現場圍住了。
“見過公子。”兵馬司的將領行禮。
蔣慶之走過去,刺客的腦袋就擱在地上,一蓬假發丟在一旁,露出了地中海式的發型。下身被剝了個精光,能看到大腿根之下黝黑,之上是正常的膚色。
倭寇穿兜襠布,近乎於赤裸!
於是,常年太陽暴曬,在大腿根部那裡留下了黑白分界線,涇渭分明。
“少爺,是那個什麼青木的人。”孫重樓恨恨的道:“他們跟來了。”
蔣慶之眯著眼,心想一個倭寇首領,竟然有此等甘願為他赴死的手下,有些不對勁。而且,蔣慶之發現刺客並非帶著包袱。
當初蔣慶之在反政府武裝中聲望越發高漲,和首領反目後,雙方各自出手。
蔣慶之派心腹去刺殺反政府武裝的首領時,便是攜帶了三日乾糧,最終在第四日午後尋到機會,一擊得手。
若是沒有同夥,沒有路引,就沒法找到存身之地的刺客就該帶著乾糧等物。
蔣慶之說道:“我懷疑刺客還有同夥!”
哪來的同夥,若是有,就該一起出手……將領心中嗬嗬,但卻很客氣的道:“下官這便令人去查探。”
消息傳到錦衣衛,陸炳一怔,擺擺手,等人走後,陸炳定定的看著外麵的陽光,“此子為何不死?”
剛開始,陸炳對蔣慶之並無敵意。在他看來,多一個皇親,不過多一雙筷子而已。也就是沈煉所說的,京城從此多養一條米蟲。
得知蔣慶之主導了那兩次大捷後,陸炳的心態就變了。
嘉靖帝對自己人的厚道不止蔣慶之知曉,陸炳就是受益人。
嘉靖帝得知表弟的能力,雖然短時間並沒有表示,但陸炳一直在擔心……
他擔心這是嘉靖帝在觀察蔣慶之。
觀察的越仔細,時間越久,就說明嘉靖帝越重視此人。
陸炳親自去稟告。
“倭人?”
嘉靖帝問道。
“是。”
“慶之在南邊兩度大捷,換做是臣子,當如何?”
嘉靖帝的思路和普通人不同,跳躍的厲害。
陸炳恭謹道:“大功。”
嘉靖帝看著經文,“有功,當賞。”
這個賞含義頗多。
金錢是賞,美人是賞,田宅是賞……
官職是賞,爵位是賞……
但最大的賞賜在陸炳看來,是嘉靖帝的崇信。
一如他自己!
借著嘉靖帝的寵信,令百官側目。
可,臥榻之側啊!豈容他人鼾睡。
帝王的寵信就那麼多,多一個人來分潤,他陸炳便少了許多。
陸炳低頭,眼中的厲色一閃而逝,隨即告退。
此次送他出去的是相熟的內侍,半路,一向謹慎的陸炳開口,“陛下對蔣公子頗為關切。”
陸炳竟然和咱打探消息,好機會啊!
內侍沒了家夥事,對名利的欲望比常人更為強烈。可在宮中要想上位何其難,靠山和本領缺一不可。
但和本事相比,有一個靠山更重要。
內侍眉眼通透,看似漫不經心的道:“畢竟,陛下身邊並無親人。”
二龍不相見的判語讓嘉靖帝故意疏遠了兒子們。
至於後宮的女人,在道爺眼中就是一群猴。
孤寂的帝王需要親情的慰藉。
陸炳問:“平日裡怎地不見你?”
這是……勾搭上了!
內侍壓著心中的驚喜,故作平靜的道:“咱叫秦毅,平日裡在陛下身邊侍候。”
陸炳默然。
但二人之間仿佛有了默契,一前一後,腳步一致。
到了宮門外,陸炳對門外的隨從挑眉,看了秦毅一眼。
隨從過來,和秦毅擦肩而過時,一塊玉佩不動聲色的滑入了他的手中。
回去的路上,隨從請示,“西城兵馬司那邊先前來人請示,此案是他們來,還是咱們來。”
鳴玉坊隸屬於西城兵馬司管轄,但此案當事人是嘉靖帝的親人,故而西城兵馬司也狡猾,令人來請示陸炳,一是想甩鍋,而是表示自己並無搶功之意。
新貴出事兒,看似壞事,可也是借機和新貴套交情的好機會不是。看,咱多大氣,把這個機會讓給了你錦衣衛。
陸炳眯著眼止步站定。
前方,官吏們川流不息。
但在這裡,人潮卻仿佛遇到了礁石,分為兩股,從兩側流過。
隻是一人,便令這些官吏急忙避讓。
牆頭一個軍士對同伴歎道:“好威風的陸炳!啥時候老子也能取而代之。”
陸炳開口。
“讓朱浩去。”
朱浩上次因為辱罵蔣慶之是個書呆子,陸炳令人杖責。令他去查此案……
沒多久,錦衣衛內部,就聽到朱浩的得意笑聲。
“看老子如何戲耍那個土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