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關著,餓幾頓。”
刺客的同夥被丟在雜物間裡,孫重樓不解問道:“少爺,為何要餓幾頓?”
在他看來就該趁熱打鐵。
“吃過水塘裡的魚嗎?”蔣慶之問。
孫重樓搖頭,“沒怎麼吃魚。”
“水塘裡的魚泥腥味重,先丟水缸裡餓幾頓,把肚子裡的泥都吐乾淨了再下鍋,味道更為鮮美。”
蔣慶之走出房間。
身後,俘虜麵如土色。
第二日,蔣慶之帶著孫重樓和竇珈藍出門。
按照富城的說法,蔣氏如今也算是在京城安家落戶了,首先要做的是立業。
雖說有嘉靖帝賞賜的田地,可豪門的基礎是什麼?
田地是根基,商業是血脈。
“彆看那些士大夫口口聲聲說什麼商人是賤人,可他們經商卻從不落人後。”富城給孫重樓說了一番經商不丟人的道理。
“石頭。”
蔣慶之已經出門了。
“來了。”
孫重樓一邊跑一邊嚷,“師父,那他們一家子豈不是……都是賤人?”
“沒錯,一賤全家皆賤!”
孫重樓衝出家門,問蔣慶之:“少爺,士大夫真是賤人嗎?”
“大多吧!”蔣慶之說道。
但此刻商人的地位早已不是明初時的那般低下,再過幾十年,內閣的閣老們背後都有一群士大夫和豪商,這樣的朝堂格局,你說他們代表著誰的利益?
所以,當皇帝想收商稅時,那些閣老,那些臣子,那些士大夫們都在叫囂。
——當今大明最大的弊端,便是陛下好財貨。
可再看看嚴嵩父子,看看名臣徐階,看看那些閣老重臣們……家裡的糧倉和錢庫都爆倉了。
就這麼一群人,板著君子的臉,嘴裡念誦著先賢的名言,衝著禦座上的帝王咆哮。
——陛下這是與民爭利!
一邊臣子們經商撈錢肥得流油,一邊國庫裡空蕩蕩的,老鼠見了都落淚。
這樣的大明,不亡沒天理!
五百年啊!
蔣慶之覺得任重道遠。
轉出巷子口,到了一條長街。
“蔣慶之!”
蔣慶之聞聲回頭,就見一個二十餘歲的男子在十餘大漢的簇擁下,氣勢洶洶的過來。
“你是……”蔣慶之蹙眉,覺得來者不善。
男子近前,指著蔣慶之罵道:“可是你攛掇了娘娘,讓小妹被家中責罰?”
“娘娘,小妹?”蔣慶之滿頭霧水。
“動手!”男子一臉驕橫,看來是習慣了用拳頭說話。
十餘大漢撲上來。
男子獰笑道:“彆打臉,免得被姑母知曉。”
他突然身體一僵。
一柄長刀突兀的擱在了他的脖子上。
“哎……”男子身體發軟,“打住,有話好說。蔣慶之……蔣公子,有話好說。”
十餘大漢趕緊止步。
孫重樓一手揪著男子的衣領,一手拿著長刀,問道:“少爺,殺不殺?”
這畫麵,怎麼有些眼熟呢?
蔣慶之想了想,好像是英雄裡的那一幕,群臣問秦王殺不殺刺客。
他拿出一個精美的木匣子,打開,取出一根藥煙。關上木匣子,把藥煙一頭在上麵嗑幾下,叼在嘴裡。
竇珈藍很自覺的為他點燃。
蔣慶之吸了一口藥煙,肺腑一陣清涼。
“當街行凶,你讓我很為難呐!”
蔣某人正想立威,男子的出現正當其時。
“石頭,打折他的腿!”
“不殺嗎?”
孫重樓本來沒那麼大的殺性,可自從殺了第一個倭寇之後,這娃仿佛被打通了渾身經脈,對殺人頗為熱情。
男子腿軟了,若非孫重樓揪著他的衣領,此刻早已癱軟在地上。
他的褲腿迅速出現水痕,滴滴答答的順著腿往下流淌。
“尿了!”
蔣慶之有些失望,“這便是京城的權貴?”
敢找他麻煩的,唯有權貴。
男子哆嗦道:“蔣公子,蔣爺爺……我家娘娘說你不錯,咱們一家人,是一家人呐!彆動手!”
孫重樓把手壓了一下,長刀鋒銳的刀刃貼緊肌膚,就讓男子尖叫了起來。
“盧靖妃?”蔣慶之問。
“是,是啊……一家人,我是你舅子啊!”
盧珊兒那個傲嬌娘們的兄長?蔣慶之滿頭黑線。
這特麼的算是什麼事啊!
“少爺,如何處置?”看來是沒法下狠手了,孫重樓有些沮喪的問道。
男子一臉舅子笑,“都是誤會……”
“我和你很熟嗎?打!”
蔣慶之回身,舉起夾著藥煙的手,“彆打臉。”
“嗷!”
在慘叫聲中,蔣慶之負手緩行,身後跟著竇珈藍這個美人兒侍衛,嘴裡叼著藥煙,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模樣。
北京城中,此刻商賈雲集,店鋪多不勝數。
蔣慶之問了幾家出售的店鋪,價格都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