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慶之失笑道:“告訴他,此刻他無需做什麼。”
“是。”
等楊錫走後,富城不知何時走到蔣慶之身側,“公子,這可是捅了馬蜂窩了。”
“終究要有人去捅的。”
“和咱們家沒關係。”富城幸災樂禍的道。
“誰說沒關係?”
蔣慶之敢打賭,進言的官員定然是得了嘉靖帝的授意。
富城:“難道……”
“是我的建言。”蔣慶之想到嘉靖帝一臉陰鬱的聽著錦衣衛的密報,不禁樂了。
表兄,如今你該知曉那些士大夫和豪紳是什麼尿性了吧?
……
“……有人叫囂要取王素的項上人頭。有人說此人妖言惑眾,當斬。有人說……”
建言的是一個禦史,叫做王素。
陸炳低聲稟告著。
慶之那娃好像說了什麼……朝中官員至少一半家族中有經商背景。士大夫們也是如此。
嘉靖帝吩咐,“查查這些人家中的進項。”
進項?
陸炳一怔,“是。”
這等事兒查起來很快。
第二日,陸炳再度進宮。
“三成人靠著俸祿和各等官場好處為生。”
各個衙門都有自己的權力範圍,在這個範圍之內為自己謀福利,帝王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三成多的人家產來曆不明。”
來曆不明?
道爺冷冷道:“貪腐!”
“一半多家中經商。”
陸炳說完,發現嘉靖帝愣住了。
“陛下?”
“嗯!”嘉靖帝擺擺手,“知道了。”
等陸炳走後,嘉靖帝幽幽的道:“慶之那娃,要得。”
嘉靖帝是個語言天才,十多歲之前一口安陸土話,進京後,很快就學會了官話。
而他會的不止於此。
他在興王府中有幾位先生。
先生們來自五湖四海,各自的鄉音不同。嘉靖帝跟著讀書,沒幾年竟然天南海北的口音都學了不少。
黃錦笑道:“蔣公子跟著陛下一陣子,便長進如此。”
嘉靖帝看著他,“不會溜須拍馬,就不要學。”
黃錦低頭,“是。”
庫庫庫庫!
黃錦仿佛聽到了那些內侍在笑,老臉通紅。
“無商不富……”嘉靖帝默然良久,“朕,該丟些東西,讓那群猴跳腳。”
隨即宮中傳出消息。
“陛下有些意動。”
嚴嵩歎息,對嚴世蕃說道:“那是個馬蜂窩,誰碰誰就會被蜇個滿頭包。”
嚴世蕃的獨眼中多了譏誚之意,“可朝中窮困潦倒,爹上次還在陛下那裡抱怨戶部支持不力,這便是窮的。陛下心動難免。”
“此事……”嚴嵩看著兒子。
嚴世蕃打開折扇,扇動了幾下,“陛下何等聰明,這是試探,投石問路。爹無需管。不過,王素此人怕是要倒黴了。”
下午,禦史王素下衙回家,半路被人套了麻袋。
一頓毒打。
等兵馬司的人聞訊趕來時,才發現王素竟被打死了。
嘉靖帝聞訊震怒,令兵馬司的人追索凶手。
第二日,兵馬司的人稟告,凶手遠遁了。
此事不了了之。
蔣慶之得知消息是在這一日的午後。
他在朱載坖那裡等著那些人的反應。
楊錫安排人去打探消息,不時傳來有人送進奏疏的消息。
唯有讓嘉靖帝看清那些人的嘴臉,蔣慶之此後才好謀劃改變大明國運的事兒。
否則,立場不定的嘉靖帝將會是他的第一個障礙。
楊錫急匆匆跑進來,“有人進了奏疏,據聞陛下大怒。”
“說了什麼?”
今日很古怪,宮中竟然消息到處亂飛,沒人管。
……
“說朕與民爭利?”
嘉靖帝看著奏疏,突然一笑。
“果然如慶之那娃所說的。”
嘉靖帝並未震怒,而是撫須點頭。
殿外,黃錦還在交代:“務必讓外麵知曉陛下震怒了。”
“是。”幾個內侍急匆匆去傳謠。
黃錦進殿,見嘉靖帝麵色突然冷肅。
“慶之那日所說商稅之事,誰聽到了?”
外界反應如此激烈。若是被他們知曉是蔣慶之的建言,蔣慶之頃刻間將會成為眾矢之的。
幾個內侍跪下,渾身顫栗。
“去守陵吧!”道爺難得發慈悲。
“多謝陛下!”
而蔣慶之此刻剛得知王素被人打死的消息。
“王素剛直。”朱載坖歎息,但也僅僅是歎息。
蔣慶之麵色如常,問:“可知指使者是誰?”
“表叔難道要為王素鳴不平不成?”朱載坖開個玩笑。
“不。”蔣慶之搖頭。
“我令人打聽打聽。”朱載坖隨意道。
“好。”
蔣慶之走出宮中。
“我不是濫好人。”蔣慶之對孫重樓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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