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嘉靖帝就如同秦皇漢武,剛愎自用,且殘忍。
對於後宮的女人們來說,自己的公用男人談不上好,但也談不上壞。
當然,對於盧靖妃來說,她是個例外。
嘉靖帝前麵有三個皇後,原配陳皇後死了,第二個皇後被廢,第三個方皇後,也就是借著宮變處死了裕王生母的那位,去年剛去了。
有人說嘉靖帝克妻。
“一派胡言。”盧靖妃用保養的白皙細嫩的手接過茶盞,喝了一口潤肺的湯,輕聲道:“陳皇後善妒,陛下不過看了彆的嬪妃的手,她便怒不可遏,隨即發作。陛下一怒,她反而受不住驚嚇,你說怪誰?”
陳燕說道:“後宮女人最忌憚的便是嫉妒。”
“誰不嫉妒呢?不過能壓製罷了。”盧靖妃淡淡的道,眉間多了一抹滄桑,“第二位更是讓人無話可說,她受張太後請托,為那兩位國舅說情。”
陳燕一怔,盧靖妃譏誚的道:“不敢相信吧?”
陳燕點頭,“是啊!那位和陛下可是死對頭。”
“陛下不好動那位,隻好拿捏住她的兩個兄弟,如此才好掌控大局。咱們那位張皇後被張太後幾句話哄的興高采烈為他們說情,觸怒了陛下。”
張太後和嘉靖帝的恩怨能說三天三夜。
先是恩,張太後和楊廷和等人合議,選中了他朱厚熜為帝。九五之尊,何等的恩情?
接著是仇,從進入京城開始,張太後就像是個執拗的老太太,和楊廷和等人聯手,逼迫嘉靖帝低頭。
恩怨情仇交纏在一起……
“誰敢去插手那幾位貴人之間的恩怨,誰死!”盧靖妃覺得張皇後是倒黴催的,“第三位方皇後,那是個沒福氣的。”
陳燕不解。
盧靖妃喝了一口湯,甜甜的,很是舒坦。
“那年宮變,幾個宮人想弑君,是方皇後當機立斷。哪怕誤殺了裕王生母等人,可終究穩住了局麵。”
盧靖妃想到了裕王生母,那也是個膽小怕事的,就默念一句佛號。
“陛下重情義,有這份救駕的情義在,方皇後隻需不作死,加之她自己心機了得,後宮誰能越過她去?我亦不能!”
陳燕歎道:“可惜了。”
“裝模作樣。”盧靖妃指指她,笑道:“她去了,我才出的頭。否則就算陛下再寵愛,我也不敢得意半分,畢竟裕王生母前車之鑒在啊!”
方皇後的狠辣連盧靖妃都忌憚不已。
“娘娘。”一個宮人進來,喜滋滋的道:“陛下來了。”
盧靖妃放下茶盞,起身迎了出去。
嘉靖帝一身道袍,被人簇擁著走來。
“見過陛下。”盧靖妃蹲身。
“起來。”
嘉靖帝擺擺手。
“這天雖說秋高氣爽,可終究日頭曬,陛下也不打把傘。”盧靖妃嗔道。
“那傘太大,打著無法無天,朕不喜。”
嘉靖帝走了進去,盧靖妃一怔,看了黃錦一眼。
黃錦默然。
嘉靖帝坐下,盧靖妃令人弄來了潤肺的湯水,親自端過去。
嘉靖帝喝了一口,清瘦的臉上多了些愜意,盧靖妃這才笑道:“陛下可不知道,老四如今可是出息了。”
“怎麼了?”嘉靖帝問道。
盧靖妃說道:“昨日臣妾聽老四念叨著什麼……踏破什麼王庭,滅此朝食。”
“哦!”嘉靖帝說道:“他難道還有從軍的心思?”
“哪有。”盧靖妃哪裡敢承認這個。
先帝動輒封自己為什麼總兵官,或是什麼將軍,自己下旨,令自己率軍出征。
所以皇室從軍是個禁忌。
“孩子氣罷了。”盧靖妃歎道:“隻是老四漸漸大了,臣妾在想,是不是給他尋幾位先生。文的養養心性,武的給他錘煉筋骨。”
“朕再看吧!”
嘉靖帝坐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最近可有人時常進宮請見?”
方皇後去後,群臣也曾建言冊立皇後,奏疏都被壓了下去,顯然嘉靖帝並無立後的心思。
方皇後不在,盧靖妃隱隱便是後宮之主,那些貴婦人走門路也隻能找她。
盧靖妃思忖片刻,實則是在琢磨嘉靖帝這話的意思。
難道是某位臣子觸怒了陛下?
盧靖妃笑道:“最近來的人不少,陸炳的妻子,還有嚴首輔的老妻等人,怎麼了?”
嘉靖帝搖頭。
想到了陸炳。
陸炳的父親是王府護衛,母親是嘉靖帝的乳母,正是這層關係讓陸炳權傾朝野。
但陸炳能多年不倒,且得了善終,不隻是靠上麵的關係,他長袖善舞,把聯姻的手段用的酣暢淋漓,這才是陸氏不倒的真正原因。
陸炳的幾次婚姻都是典型的聯姻,其中第二任妻子更是黃錦的侄女兒。
而陸炳兒女的親事更是典型的聯姻。
通過聯姻,陸氏串聯起了一長
串高官權貴。
帝王要想動陸氏,也得想想值不值當。
盧靖妃不知嘉靖帝的目的,隻是等著吩咐。
嘉靖帝幽幽的道:“陸炳死老婆……死的太多了些。”
呃!
盧靖妃一怔,仔細一想,還真是。
陸炳好像已經死了兩個老婆,第三個如今也成了病秧子。
“聽聞成國公家的嫡長子正在相親?”
嘉靖帝起身就走。
送走嘉靖帝,陳燕苦笑,“陛下丟下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倒是讓娘娘作難了。”
盧靖妃一夜沒睡好,琢磨著嘉靖帝的話。
她知曉嘉靖帝如今對女人興趣不大,自己能獨占寵愛,靠的便是眼力見和多次揣摩對了嘉靖帝的心思。
第二日,有人遞帖子進宮。
“娘娘,陸指揮使家的求見。”
盧靖妃若有所思,“請了來。”
病懨懨的女人來了,一番見禮,盧靖妃歎道:“身子不好便好生養著。”
女人抬頭,看著長相普通,“娘娘,這不家中長女大了,女大當嫁,我這不是愁嗎?”
“哦!”盧靖妃眯著眼,“可是想讓陛下賜婚?對方是誰?”
陸炳是嘉靖帝的奶兄弟,這份麵子是要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