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讀了。”
“……力的三要素是……”
“我說,彆讀了。”
裕王在書房外來回踱步,不斷背誦課文。
景王坐在門檻上,嘴裡叼著不知哪弄來的羽毛,不耐煩的道:“你讀了這些也不能做太子。”
裕王放下書卷,回身正色道:“我沒想過做太子。”
“那你這般苦讀作甚?”景王問道。
“表叔說過,沒有理想的人,和一條鹹魚並無區彆。我隻想做一個有學識的人。”裕王不過十三歲,看著有些稚嫩,但眉間卻多了堅毅之色,“你可以不尊重一個無知的權貴,但卻不能不對一位見識遠超於你的人心懷敬意。”
“這話也是表叔說的?”
“對。”
“那麼你真對太子之位沒有野心?”
“太子活的好好的,我也不想為了爭執而盼著他死。”
“你還真是個好人。”景王譏諷道,“那邊的人都巴不得咱們去死。”
楊錫疾步而來,“陛下方才見臣子時突然暈了過去。”
裕王和景王一怔,撒腿就跑。
嘉靖帝覺得隻是暈了一下。
但仿佛過了一生般漫長。
他看到了母親蔣太後。
“我兒,可尋到你舅父了?”
“尋到了。”
“乖。”
“娘!”嘉靖帝伸手,孺慕的看著母親,“我們回家。”
可蔣太後卻漸漸遠去。
再度睜開眼睛,嘉靖帝發現自己身處寢宮之中。
幾個禦醫正圍在床榻邊上輕聲討論他的病情。
“陛下有些像是急火攻心。”
“非也,老夫看陛下乃是積勞成疾。”
“陛下整日修道不斷,清心凝神,哪來的勞?”
“那你說是為何?”
“老夫看呐!陛下這是……陛下。”
“彆扯沒用的,老東西。”
禦醫發現所有人朝向床榻,回頭一看,嘉靖帝醒的炯炯的。
“父皇!”
外麵傳來了裕王的喊聲。
“止步!”
“滾開!”
這是景王。
兩兄弟聯手衝了進來。
這是盼著朕早死呢!
嘉靖帝大怒。
“父皇!”
裕王滿臉是淚,撲到了床榻前,悲呼,“父皇,你說過要帶我去狩獵的,你說過自己一言九鼎的!”
他抓住嘉靖帝的衣裳猛拽。
淚水飛濺在嘉靖帝的臉上,他溫聲道,“我兒。”
“父皇啊!”裕王是真的悲痛欲絕。
“三哥,三哥!”景王捅了他一下。
裕王猛的回頭,“滾!”
他心中悲痛,剛想繼續哭,就聽有人說道:“老三竟也有這等怒發衝冠的時候?”
裕王一愣,仔細看去,自家老爹竟然在笑。
雖然笑的僵硬冷漠,但確實是在笑啊!
“父皇,你沒死?”
嘉靖帝罵道:“瓜娃子!”
裕王破涕為笑,赧然起身退到了景王身側。
禦醫們隨即湧了過來,你診脈來我要看舌頭……
“都滾!”
嘉靖帝火氣勃發。
禦醫們訕訕的告退。
先前那位老兄卻喋喋不休,“陛下不可輕視病情,更不可……”
“滾!”
瓷枕飛了過來,砸在門邊粉碎,禦醫抱頭鼠竄。
裕王和景王從未見過如此暴躁的嘉靖帝,都被嚇呆了。
當嘉靖帝的目光掃過來時,二人宛若鵪鶉般的低下頭。
寢宮內安靜了許久,黃錦偷瞥了一眼,嘉靖帝好像在為難。
陛下為難什麼?
嘉靖帝猶豫了一下,“吃了嗎?”
黃錦差點一個踉蹌。
您為難的是這個?
“吃了。”
“吃了什麼?”
“吃了一張餅子,又吃了一個肉饅頭……”
嘉靖帝事兒本就多,加之二龍不相見的判語,後期和兒子們很少見麵,彼此之間偶爾見一麵,更像是君臣相對。
氣氛漸漸融洽了起來。
裕王也大膽的說起了蔣家那隻貓和嘉靖帝那些愛寵的區彆。
“多多總喜歡趴在表叔的肩頭,懶洋洋的,你若是去摸它,它便會給你一爪子。不過熟人它會把指甲縮進去,肉肉的爪子拍在手背上,可好玩了……”
“是嗎?”嘉靖帝看了一眼趴在床尾的愛寵霜眉,想到上次和多多打架霜眉敗北,不禁板著臉道:“回頭也得操練一番,為朕爭口氣。”
“喵!”
“陛下,太子求見。”
太子進來了,見嘉靖帝坐在床上氣色還好,不禁鬆了一口氣,“父皇沒事就好,嚇壞我了。”
嘉靖帝溫言安慰了一番,隨即三個兒子告退。
走出寢宮,太子微笑道:“老三老四來的好快。”
裕王默然,從那日開始,他對太子的態度就變了,不冷不熱,不親近,但也不針鋒相對。
景王卻譏諷道:“太子卻來晚了。”
“孤正處置政事。”太子淡淡的道,隨即遠去。
嘉靖帝會丟給太子一些小事兒,讓他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