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早已倒台了……嚴嵩撫須,“刑部那邊我會催促一番,讓他們派些人手去。錦衣衛那邊……”
一直沒說話的陸炳掩飾了一下情緒,方才他神遊物外,想到了當年在興王府時的歲月,“錦衣衛那邊,我回頭便挑些人去。”
嚴世蕃把目光從奏疏上移過去,“彆忘了有個女百戶在蔣慶之身邊,你若是弄些無能之人去……我若是蔣慶之,便會視若未見,等案子破不了的時候,便把罪責推到他們身上,順手還能把你陸炳拖下水……”
陸炳說道:“我有數。”,他起身走出值房。
外麵有幾個小吏在秋風中怡然自得,低聲說著些什麼。
陸炳恍然回到了當年……
那時他跟在還是興王世子的嘉靖帝身邊,每日讀書之餘,便在城中到處轉悠。
去茶樓喝茶聽書,去市井裡看那些閒漢婦人說閒話,餓了便在外麵隨意吃點,吃完又急匆匆的去下一處……
日子仿佛能這樣一直延續下去,沒有儘頭……
直至先帝駕崩。
那個本以為自己一生將被禁錮在安陸的少年,竟然成了帝王。
而本以為將會跟著那個少年在安陸一生的陸炳,一躍成為了帝王寵臣。人生際遇之離奇,許多時候令人不敢置信。
“時也命也!”
陸炳回想起那個單純的自己,再想想當下的自己。
“富貴……果然醉人!”
朱浩來了,“指揮使,下官挑了十餘好手。不過下官叮囑過了,四個字,陽奉陰違。不說給他使絆子,糊弄糊弄,不給他抓到把柄。”
“你辦事,我放心!”陸炳點頭,“對了,蔣慶之呢?”
“出城了。”
“他難道想去追索刺客?”陸炳笑了笑。
“多半是。”
陸炳再問,“沐舒那邊可盯牢了?”
“盯牢了。對了,那個女人早上和人出城了。”
“嗯?”陸炳目光一冷,“和誰?”
“和那個什麼楊琪,也是勳戚之女。”
朱浩大大咧咧的道:“指揮使擔心楊琪?那女子就是個貪玩的……”
“啪!”
朱浩挨了一巴掌。
他捂著臉,“指揮使……”
陸炳的眸色冰冷,“蔣慶之和沐舒可是一前一後出的城?”
“好像……是,是。”
“蠢貨!”陸炳問道:“蔣慶之帶了多少護衛?”
“就是竇珈藍那個賤人和孫重樓。”朱浩低頭,不知自己哪裡觸怒了陸炳。
“沐獻這兩日的動向!”陸炳問的越來越急。
“這兩日……沒什麼,就是昨日出城了。”朱浩一怔,“對了,昨日蔣慶之和盧偉等人出城狩獵。”
“沐獻可去過蔣家?”
“指揮使如何知曉?”
陸炳一腳踹倒他,轉身進了值房。
值房裡,崔元正在說著自己孫兒的趣事,嚴嵩聽的興致盎然,不時看一眼嚴世蕃,眼神慈祥。
嚴世蕃正在批閱奏疏,聽到腳步聲不對,抬頭見陸炳麵色鐵青進來,就問道:“何事?”
“沐舒遇刺,九成九是沐朝弼所為。”陸炳說道:“沐獻乃是沐朝弼在京師的眼線頭目,就在昨日,沐獻出城……”
“他出城又如何?”崔元被打斷了顯擺很是不滿。
“昨日,蔣慶之出城。”陸炳冷冷看著他,“隨後沐獻去了蔣家,送了幾個箱子。”
“賄賂!”崔元眼前一亮,“彈劾他!”
“住口!”嚴世蕃霍然起身,“老陸,不對。”
“是不對。”陸炳說道:“就在先前,沐舒和蔣慶之前後出城……”
“沐獻,沐朝弼……沐舒,蔣慶之……”嚴世蕃把毛筆一丟,“不好!”
“什麼?”崔元不解。
“所有人都以為蔣慶之會去查找刺殺案的蛛絲馬跡,去抓刺客……”陸炳說道。
“難道不該?”室內還有嚴嵩的心腹在。
“蠢貨!”嚴世蕃的獨眼中多了厲色,“一擊不中,刺客早就跑的無影無蹤了,大明之大,隨便尋個地方躲著,誰能抓到他?”
“那……”心腹越發糊塗了。
“我等都忘了,刺客是尋不到了,可若是有機會再度出手,幕後那人可會放過沐舒?”陸炳的話令心腹猛地拍了自己額頭一巴掌。
“於是蔣慶之就讓沐舒出城,以為誘餌,引誘幕後那人再度出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蔣慶之就在左近,就在刺客出手時,他人贓並獲……”
心腹恍然大悟,“好手段!”
說完,他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趕緊低頭。
“好一個蔣慶之!”崔元問道“此事可能搶先一步?”
“朱浩!”陸炳回身喊道。
朱浩進來,他不知為何得罪了指揮使,剛問了下屬一些蔣慶之的事兒,此刻進來就賠笑道:“指揮使,下麵的兄弟稟告,蔣慶之早上出門時神色鬱鬱,可見對案子毫無頭緒……”
“你親自帶人去。”陸炳粗暴
打斷了他的話頭,“找到沐舒,記住,看到沐舒就馬上接近,做出戒備模樣,馬上就去!”
“指揮使……”朱浩剛想問詳情,卻見崔元惱火的道:“竟把我等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