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咱們在長威伯府附近的眼線損失了幾個。”
大清早朱浩就帶來了個壞消息。
“可是布置不妥?”陸炳問道。
“下官令他們扮作是乞丐,剛開始還頗為順遂,不過後來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朱浩有些茫然。“下官令人去查,可那些乞丐一問三不知。”
“再派人去,換個法子。”
“是。”
“等等。”陸炳叫住告退的朱浩,想了想,“兵部那兩個侍郎,你以為誰的嫌疑最大?”
朱浩說道:“右侍郎蘭壽剛直不阿,左侍郎吳華嫉賢妒能,是個小人。”
“盯著蘭壽,嚴查吳華!”
“是。”
陸炳看著他出去,喃喃道:“要快!”
麾下見他和平時一般,可卻不知陸炳此刻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錦衣衛人多勢眾,而且是專業乾這事兒的。
蔣慶之近乎於單槍匹馬,是個外行。
可兵部貪墨一案中,人多勢眾的專業戶竟然落於下風,這讓陸炳如何能接受?
他隨即去了西苑,準備陪嘉靖帝修道,順帶讓自己有些浮躁的心靜下來。
剛進西苑,就聽前方有人說:“喲!陸指揮使來了。”
來人是東廠提督芮景賢,陸炳拱手。
“先前咱稟告陛下兵部之事,陛下誇讚了長威伯。錦衣衛人多勢眾……可咱怎地覺著就如同是一群豕,沒頭沒腦的四處亂撞。嗬嗬嗬。”
芮景賢笑的很是尖利。
陸炳默然。
晚些,煙霧繚繞中,陸炳盤膝坐在蒲團上。
嘉靖帝坐在上首,神色平靜的仿佛是一尊神像。
陸炳一直在按照道爺以前教導的法子去靜坐……不用心思,就這麼坐著。不去琢磨各種雜念……
“雜念便是天魔,你越是關注它,它便越猖狂。你視而不見,它自然消亡……”
嘉靖帝的聲音悠遠,仿佛從天外傳來。
陸炳想不關注那些雜念,可越是如此想,就越忍不住跟隨那些雜念,漸漸的陷了進去……
——若是我輸了,陛下會如何看?
——陛下定然覺得我無能,不能勝任錦衣衛指揮使之職。
——若是丟官去職,我如何麵對妻兒?
——往日那些對我畢恭畢敬的人,定然會冷嘲熱諷,在背後咒罵我,幸災樂禍……
——我會淪為過街老鼠,再無人問津。
——我不能輸!
陸炳的臉扭曲著,眉心緊皺。
他覺得心煩意亂,胸口悶熱的難受,就睜開眼睛。
嘉靖帝正平靜的看著他,“你的心亂了,莫要擾了朕的修行,自去吧!”
“是。”
陸炳告退。
殿內,嘉靖帝說道:“朕本想點醒陸炳,可他卻執迷不悟。慶之那瓜娃子卻有閒暇來朕的西苑偷盜花木,兩相對比,陸炳落了下乘。”
叮!
玉磬聲清脆。
嘉靖帝閉上眼,呼吸漸漸悠長。
陸炳出了西苑,外麵等候的手下稟告,“有兄弟發現吳華與人相約,看著鬼鬼祟祟的。”
“在何處?”陸炳精神大振。
“在一家酒樓。”
“盯著,莫要輕舉妄動。對了,蔣慶之在何處?”陸炳問道。
“那廝……好像在青樓。”
特麼的!
都什麼時候了,這廝竟然還有心思去青樓?
……
“我說老朱,你國公府女人不少了,怎地,這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白雲樓外,蔣慶之看著前麵的人群歎道:“那麼多人,回去吧!”
“白雲樓老鴇去年就放話,說自己養了十年的頭牌今日出閣,慶之,白雲樓上一次出頭牌還是二十年前呐!記得那一日也是人山人海,哥哥我跟著那些人混了進去,你猜怎麼著?”
“難道那頭牌是男扮女裝?”
蔣慶之故意惡心他。
朱希忠搖頭,眼中有悵然之色,“仙氣飄飄啊!慶之。可惜那時哥哥年少,沒搶過他們。”
他精神一振,“今日定然不可錯過。”
國公府和伯府的人在前麵開道,二人施施然進了大堂。
“每人十貫錢!”
老鴇甩著手絹喊道:“不是奴貪財,這人太多,不弄個門檻,這大堂坐不下。”
艸!
蔣慶之怒了。“十貫錢,她怎麼不去搶?”
“慶之,哥哥為你出了。”老紈絝擺擺手,自然有隨從去付錢。
“十貫錢,值當生氣?”朱希忠斜睨著他。
“這不是錢的事兒!”蔣慶之正色道:“她這是割韭菜。”
“割韭菜?”
“沒錯,我特麼最厭惡做韭菜。”
朱希忠剛想追問,卻遇到了老熟人,大夥兒聚在一起聊騷,沒多久打得火熱。
這些都是權貴,有人笑道,“成國公怎地也來了?”
“怎地,不能來?”老紈絝斜睨著此人。
“嗬嗬!上次白雲樓頭牌出閣,出錢最多的那位還得作畫,今年怕是也少不得這等雅事,就你……”
媽的!
作畫?
朱希忠心中犯嘀咕,但輸人不輸陣,他嘴硬的道:“老子這二十載苦修,琴棋書畫無所不精。”
“嗬嗬!”眾人一陣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