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親戚也得分個三六九等。
每當親戚大聚會時,按照權勢、錢財的多寡,親戚們會自動劃分出等級來。
該坐在一起的,自然會聚在一起。
前世蔣慶之早年家境不好,每當親戚聚會時,他一家子都在外圍。
而坐在核心區域的那幾家子親戚,要麼是做官的,要麼是經商的。
等他從南美歸來後,明明擁有的錢財能碾壓那些親戚,但他就穿著一身不超過三百元的衣裳鞋子,不吭不哈的在外圍吃喝。
什麼衣錦還鄉,那得看對方是誰不是。
所以進了大殿後,他沒去尋找自己的座位,而是和朱希忠尋個靠近柱子的地兒坐下。
這裡清靜,還能避開嘉靖帝的視線。
“有人放話,說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老紈絝有些憂心忡忡,見蔣慶之依舊沒心沒肺的,不禁歎道:“你就不怕上街被人捅腰子?”
“我怕個屁!”
蔣慶之不屑的道。
“對不住!哎喲!”
這時有人從蔣慶之身後經過,為了避開柱子,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後腰。
二人回頭,見是個年輕姑娘。
“你腰……”少女捂著膝蓋,渾身打顫,“你腰好硬。”
朱希忠隨手戳了一下蔣慶之的後腰。
蔣慶之神色如常,“作為一個仇家無數的男人,弄一塊鐵板在後腰,這很正常吧!”
“你是……長威伯?”少女好奇的看著他,“他們說你膽子賊大,敢和天下人為敵。”
“嗬嗬!”蔣慶之笑了笑。
少女說道:“我聽他們說,有人要在今日給你好看。對了,說什麼……明明咱們才姓朱,可陛下卻偏愛那個外姓的小子。”
“三娘子!”那邊有人招呼,少女急促說道:“今日會不會動手?能打折幾個人的腿?”
見蔣慶之不答,少女失望而去。
“彆怪哥哥我沒提醒你,這個女人不簡單。”朱希忠說道。
“是來試探的。”蔣慶之若是看不出來,前世在南美早就被人滅了。
嘉靖帝來了,隨行的是太子和盧靖妃。
“今日家宴。”道爺平靜的道:“這一年天下太平,你等也算是太平。明年,希望繼續太平。”
再來一口美酒送下去。
酒過三巡,一個老人起身敬酒。
喝完酒,老人回身,“聽聞最近宗室中的年輕人頗為有出息,那個叫……什麼,蔣慶之的,可在?”
前麵說宗室,後麵提蔣慶之,可蔣慶之不算宗室。
所以,他繼續猛吃。
“叫你呢!”朱希忠說道。
“我是宗室嗎?”蔣慶之吃了一片鹿肉,覺得不怎地,而且有些膻味。
光祿寺全殺了可能有錯,但隔一個殺一個,絕對有漏網之魚。
這話說光祿寺是個油水充足之地,也是對光祿寺弄的飯菜深惡痛絕。
“此人沒來嗎?”老人身邊便是先前和蔣慶之搭話的少女,她端莊坐著,仿佛不知曉先前自己撞到的人是蔣慶之。
“他來了。”永安郡主笑道,看了蔣慶之一眼,那眼神中都是幸災樂禍。
“年輕人,不尊老。”老人淡淡的道。
蔣慶之再不冒泡就真的是不尊老了。
他起身拱手。“方才聽您說什麼宗室,我姓蔣,不是宗室。我還以為您這裡……”
蔣慶之指指腦子。
你腦子有毛病!
臥槽!
“表叔果然是牛!”裕王讚道。
景王不動聲色的道:“這是故意找茬的,換了我便會糊弄過去。不過看來表叔是準備針尖對麥芒。”
老人麵色微變,“老夫為宗室長者……”
“我不是宗室中人。”蔣慶之再度強調。
——你那一套管不著我蔣慶之!
老人嗬嗬一笑,“聽聞最近京師中,長威伯最為春風得意,老夫老了,沒什麼本事,也拿不動刀槍。不過陛下。”
老人衝著嘉靖帝拱手,“這個天下,最是忠心耿耿的便是宗室。這些年宗室中也有不少有才乾的。老夫知曉宗室不可乾政,可幫襯著陛下總是好的。”
這便是朱希忠和崔元這等地位……不是重臣的身份,是近臣。
如此,可以規避宗室乾政的嫌疑。
“另外,老夫聽聞長威伯頗為多才?”老人慈愛的看著裕王和景王,“還記得去年老夫帶著二郎進京,記得也是在這個時候,二郎作詩一首,引得二位殿下擊節叫好。今年二郎也來了。二郎。”
一個三十餘歲的男子起身,行禮。
“見過陛下。”
老人說道:“二郎彆的不行,讀書倒是有些天賦。陛下,可否讓二郎留下,陪侍二位殿下?”
少女飛快看了蔣慶之一眼,眼神狡黠。
“這是借著貶低你,為自家兒孫謀好處!”朱希忠罵道:“
老東西。”
“嗬嗬!”蔣慶之吃了個半飽,靠著柱子說道:“看就是了。”
嘉靖帝不置可否,仿佛在沉思。
老人目視二位皇子,“二位殿下……”
“這是陪讀?年歲大了些,不過也還好。”裕王一本正經的道。
這是睜眼說瞎話。
老人乾笑道:“自然是……侍讀。”
是做先生。
這時盧靖妃舉杯,邀請女眷飲酒,老人悻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