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郡主,縣主……這是大明宗室女的冊封等級。
縣主,必須是郡王之女。
普通女子想要博得一個封號,唯一的途徑就是嫁得好。比如說嫁給一個官員或是權貴,根據官員的品級可以獲封。權貴之妻,隻要權貴不作死,帝王也不會吝嗇一個封號。
彆小看這個封號,有了這個封號,出門的車駕和儀仗都不同,且去做客,座次也不同。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這臉不就跟著封號來了嗎?
可臣子之女竟然能獲封縣主?
太常寺的官吏們第一個念頭是道爺瘋了。
陛下難道是最近嗑丹藥嗑多了,以至於神誌不清嗎?
但看黃錦那微笑和善的模樣,分明不是。
李煥緩緩看向秦越,“我這是……聽岔了?”
秦越臉頰顫抖,“老李,你……你家二閨女,是你家二閨女。”
臥槽!
縣主啊!
李煥哆嗦了一下,“沒弄錯吧?”
黃錦滿麵黑線,“去冊封的人,此刻大概也到你家了。”
“小女……縣主……”
李煥一拍大腿,“糟糕,家中怕是……”
嗖!
李煥一溜煙就消失了。
“哎!老李,你特娘的沒告假呢!”秦越喊道。
太常寺卿陳末此刻也才將從懵逼中清醒,“不礙事,不礙事,隻管去!”
常氏最近有變成怨婦的趨勢,時常坐下就開始嘮叨,從自己懷著李恬開始的那一刻起,一直說到李恬此後成親生子。
李煥實在是受不了,一回家就躲在書房裡。
兩個女兒,大女兒出嫁,李恬在待嫁,整日做不完的繡品。
至於兒子,一見到她就麵色劇變,撒腿就跑。
兒媳婦事兒多,沒工夫聽。
幸而家中有仆婦,常氏一邊看著自己看了幾百遍的嫁妝單子,一邊說著……
“……彆看恬兒是個文文靜靜的性子,那年她姐姐欺負她,她看著傻乎乎的隻知道落淚,等我出門一趟,回來就看到大娘子在嚎哭,一問就說是被妹妹打了。”
這事兒仆婦已經聽了好幾遍,耳朵都起了老繭,但依舊有些悠然神往,“二娘子果然是厲害!”
“是厲害,不吭不哈的,要收拾誰也不會咋呼,不像大娘子,還沒動手就先叫嚷,結果又被二娘子打了一頓……”
仆婦忍不住笑了,“二娘子平日裡看著文文靜靜的一個,沒想到卻這般凶悍。”
“越是看著凶悍的,越是孱弱。”常氏歎息,“為何?他們缺凶悍,便裝作凶悍的模樣來嚇唬彆人。”
仆婦笑道:“那些潑皮難道也是如此?”
“大多如此。”常氏說道:“這人真正有了什麼,豈會輕易示人?就如同帝王尊嚴,沒事兒帝王會滿世界咋呼,我這滿腹威嚴呢!”
仆婦忍不住捧腹。
“不過二姑爺想來不差這個。”
“他啊!”常氏有些惆悵,“本事是有,可本事太大了,也容易招禍。”
仆婦安慰她,“定然是招福。”
門外傳來一陣喧嘩,有人扯著嗓子喊,“你等找錯地方了吧?我家老爺不在家,什麼冊封……我家沒貴女。”
“亂七八糟的,這是作甚?去看看。”
常氏帶著仆婦一路去了前麵。
就見兩個官員站在院子裡,開門的仆役一臉懵逼。
門外竟然還有些人,好像是小吏。
“這是作甚?”兒子不在家,來的又是官員,常氏隻能親自出馬。
“可是常夫人?”
李煥是太常寺丞,正六品,常氏距離正二品的夫人還差得遠。但這隻是一種稱呼,就如同後世有陣子男的叫先生,女的叫女士。
“正是我。”常氏微微垂眸,“何事?”
官員微笑道:“你家二娘子可在?”
“在,不過恕我無禮,敢問……”常氏看似如常,心中卻有些焦慮,恨不能馬上把丈夫拽回來。
“還請小娘子出來。”官員微笑,但有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
“去,讓二娘子換了衣裳出來。”常氏吩咐道。
等李恬到時,隻見官員把臉一板,“有旨意!”
香案早已擺好,常氏和女兒候著。
一番文縐縐的修飾讚美,聽的常氏暈暈乎乎的。
“……為華庭縣主。縣主,四拜。”
什麼?
縣主?
常氏徹底暈乎了。
一個內侍在旁觀這一切。
李恬卻平靜的行禮,四拜後,又是一番禮儀。
結束後,李恬走到母親身前,“娘。”
常氏木然看著她,“女兒啊!”
“嗯!”
“你掐娘一把。”
“真掐?”
“真掐!”
“哎喲!”
李煥進了家門,剛好看到妻子慘叫一聲,然後一拍手,“恬兒竟然是縣主?”
外麵有街坊在窺探,常氏笑吟吟的道:“改日再請街坊們喝酒,今日得罪了。”
大門關上,兩口子緊張兮兮的湊在一起嘀咕。
什麼為何會冊封恬兒為縣主,是不是你做了什麼讓陛下歡喜的事兒。
“壓根沒有!”李煥發誓自己最近活的和鵪鶉般的安靜,和牛羊一般平庸。
“那是為何?”
夫妻二人隱隱有個念頭。
李恬在那裡發呆了一會兒,說道:“爹娘,定然是他。”
“誰?”
“葉慶……不,蔣慶之。”
這時有人叩門,仆役開門,來人笑道:“在下胡宗憲,長威伯府的閒人,有事求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