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歎息。
遠方影影綽綽,俺答的騎兵開始驅逐獸類。
兩千五百騎在明軍左側等待時機。
獸類被驅逐著狂奔而來,狐狸和兔子並肩而逃,野狼和黃羊前後狂奔……
左側,俺答舉起手,揮下。
兩千五百騎蜂擁而去。
而明軍因大部是步卒,所以處境很尷尬。
吉能看了蔣慶之一眼,對俺答說道:“明人養馬不易,蔣慶之此刻卻坐蠟了。進退兩難。”
俺答淡淡的道:“沒有收獲的人,晚餐沒有食物。”
這是羞辱。
“哈哈哈哈!”
俺答身邊的人都笑了起來。
“他們笑什麼?”孫重樓問道。
“他們笑自己傻!”徐渭冷笑道。
“伯爺!”顏旭看著蔣慶之,請示道。
蔣慶之叼著藥煙,眯著眼道:“給這些窮鬼開開眼!”
脫脫對他怒目而視。他聽到後麵動靜不小,回身一看……
我滴神!
那些步卒舉著的是什麼?
弩弓?
弩弓傾斜對著天空。
一個大嗓門軍士喊道:“放箭!”
砰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弩機叩擊聲令俺答等人不禁側目。
隻見一波箭雨飛上半空,越過了那兩千五百騎兵,一頭往獸群撲去。
一個個貴族張開嘴,跟著那波箭雨看去……
箭雨往下。
噗噗噗!
箭矢穿透獸類身體的聲音密集傳來。
恍若雨打芭蕉。
後麵的俺答麾下愣住了,紛紛勒住戰馬。
“放箭!”
第二波箭雨升空。
一個將領看著箭雨落下,欲哭無淚,喊道:“這是舞弊!”
“是啊!大汗!”有人說道:“明軍竟然用了弩弓,這哪裡是狩獵,分明就是廝殺!”
有人過去交涉,晚些回來說:“蔣慶之說,我軍儘皆騎兵,可否算是違例?”
有人反駁,“誰讓他們沒馬?”
“可弩弓,咱們也沒有不是。”
眾人默然。
“又來了!”有人絕望的道。
雨一直下……
……
那兩千五百騎兵進退兩難,進,就會被箭雨覆蓋。
退,這場狩獵自然就輸了。
為首的將領回頭看著俺答,“請示大汗!”
“明人的弩弓果然犀利。”俺答此刻的注意力卻在弩弓上,眼中有忌憚之色。
“大汗,九邊亦有弩弓,不過不可持久。”一個曾經曆過弩箭洗禮的老將說道:“最多再來兩輪,明軍弩手再無拉動弓弦的力氣……看!”
眾人看去,果然如此。
蔣富豪顯擺完畢,指著前方,“出擊!”
兩側騎兵歡呼著衝了上去。
那些獸類已經被嚇傻了,不管不顧的掉頭就跑。
“追!”那兩千五百騎這才如夢初醒。
兩軍一路追殺,那些驅趕獸類的騎兵不能參戰,隻能驅趕,眼睜睜的看著明軍悠哉悠哉的捕殺獵物。
前方倒在弩箭下的獸類堆積成山,這個優勢實在是太大的,所以沒必要拚命不是。
步卒上前,開始清理收獲。
周夏在默然看著這一幕。
“小子,換了那位徐侍郎,今日他會如何應對?”徐毒舌的聲音傳來。
“他會隱忍。”周夏按照徐階的行事原則推演了一番,“中規中矩的讓騎兵跟著去狩獵……”
“隨後輸的毫無脾氣,任由俺答等人羞辱而唾麵自乾。可對?”徐渭問道。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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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離開了徐階,但周夏卻不忍、也不願在背後說他的壞話。他默然不語。
“當下士林如何評價徐階?”徐渭再問。
“大才。”胡宗憲說道。
“這等人進了政事堂,能改變大明嗎?”徐渭冷笑道:“越是隱忍之人,越是無能。”
“徐侍郎老成謀國……”
“司馬光當年也是如此。”徐渭打斷了他的話,“後來如何?王安石變法失敗下野,司馬光眾望所歸。此君做了什麼?”
蔣慶之策馬往俺答那邊去,徐渭一邊跟著,一邊說道:“儘廢新法,甚至為了泄憤,把王安石執政期間奪取的地方還給西夏人。”
周夏有些茫然。
“你再看看伯爺!”徐階下巴衝著前方點點。
蔣慶之笑著拱手,“俺答汗,這一戰可要分個勝負嗎?”
“注意,伯爺說的一戰,這是個坑,俺答卻不能不跳。”
周夏在仔細看著,聽著。
這一戰……老師是在把這次狩獵比作是和俺答的一戰。
俺答若是否認……不,他不能否認,在草原異族的眼中,狩獵就是廝殺。許多首領甚至把每年的狩獵當做是最重要的演武。
俺答麵色如常。
那些貴族和將領們卻麵色難堪。
這是打擊對方士氣之舉。
俺答微笑道:“本汗輸了。”
周夏突然覺得身後有些異樣。
他回過頭。
從徐渭到跟隨而來的將士,所有人眼中都有光。
那是期冀啊!
周夏不知道自己的眼睛也在發亮。
一股熱血就這麼湧了上來。
他情不自禁的舉起手。
“我大明……”
“威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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