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止步,呆呆的看著男子倒在了案板上。
“賤人!”男子猛地想爬起來,可手剛用力,殺豬刀從手腕那裡抹過,男子莫名手一軟,再度倒下。
男子咒罵著想一腳踹去,卻發現腳下乏力。
他抬起手,見手腕那裡開了一道口子,肌腱和筋都露在了外麵。
刀口不深不淺,剛好切斷了他的手筋。而先前的一刀,正好切斷了他的腳筋。
“救我!”男子呼喊著。
刀光閃過,咚的一聲,殺豬刀擦著男子的脖頸,重重的剁進了案板裡。
楊招娣回身伸手,“給錢。”
徐渭哆嗦了一下,“多少?不對,我看有多少。”
他把錢袋拿出來,也不看多少,一股腦兒的遞給了楊招娣。
楊招娣打開錢袋,“你二人踩壞了我的豬肺和豬心,隻好賣給人喂狗,我折價七成可有問題?”
“沒,沒問題!”徐渭搖頭就如同撥浪鼓。
“還有,此人壓著我的豬肉了,一百錢不多吧?”
“不多,太少了。”
“我看看,竟然是銀角子。”楊招娣衝著後麵喊:“馬老大,換錢。”
一個敞開衣襟的大漢從人群中走出來,“多少?”
“自己稱。”楊招娣把銀角子丟過去。
大漢看了一眼銀角子,轉身進了人群。
徐渭見男子竟用另一隻手去拿殺豬刀,便指著說:“那賊子要拿刀。”
楊招娣回頭,劈手抓住男子的衣襟,猛地發力,竟把他提了起來,順勢給他來了個翻身。她單手拔出殺豬刀,一刀把男子另一隻手的手筋斷了。
哚!
楊招娣把殺豬刀再度剁進了案板上,拍拍手,喊道:“新鮮的豬肉啊!昨夜還吃了不少豬食……”
兵馬司的人來了,一番盤問後,為首的小旗知曉事兒大發了,趕緊令人去報信。他自己則是走向徐渭,說:“徐先生,小人覺著您最好趕緊回去。”
“嗯?”徐渭還得去沈家,聞言看看周圍。
“這等人在明處出手,暗處定然有人在盯著此處。”小旗低聲道:“若是不放心,小人願意送徐先生回去。”
“待在這。”楊招娣拍拍案幾,“五文錢就能讓個孩子去報信叫人。”
嘖!
小旗看著楊招娣,“你這人不知……罷了。和你說這些無用。”
徐渭從善如流,花了五文錢,請個半大孩子去伯府傳話。
“你在伯府作甚?”楊招娣此刻沒生意,便坐下和他閒聊。
“就是管著一攤子事兒。”
“原來是管事。”楊招娣問道:“伯府的豬肉每日和誰家買的?可有我的好?”
這個……徐渭想說不知道,卻覺得有些無恥,“回頭我問問,若是能行,便讓他們在你這裡采買。”
“好說,定然童叟無欺。”楊招娣拍拍胸脯,老司機徐渭看了一眼,大致就估算出了些範圍,苦中作樂的暗讚不已。
“對了,你家男人呢?”徐渭覺得女子出來賣豬肉有些離譜。
“沒男人。”楊招娣淡淡的道。
“兄弟呢?”徐渭覺得這家子有些奇葩。
“沒兄弟。”
這招娣之名看來是廢了。
孫不同帶著人急匆匆趕來,見到徐渭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
“回頭我再來致謝。”徐渭正經行禮道謝。
“客氣了,你買了我的豬肺和豬心,應當的。”楊招娣衝著周圍吆喝了起來。
仿佛剛才隻是拍死了一隻蒼蠅。
唐順之見到徐渭時,也被他狼狽的模樣嚇了一跳。
“那些人動手了。”徐渭簡單說了此行遇險的事兒,最後說道:“伯爺說今晚見麵。”
“竟然動手了。”唐順之說道:“看來那些人是按捺不住了。”
沈煉說道:“這隻是開始。”
“也說明那些人心虛了。”唐順之爽朗笑道:“告訴長威伯,今夜唐某必來。”
徐渭回去,孫不同那邊早已稟告了他遇險的事兒。
“查!”蔣慶之看似平靜,可胡宗憲回過頭對徐渭說道:“要死人了!”
“是該死幾個人了。”徐渭想到先前的凶險,不禁後怕不已。
……
“事敗了!”
距離朝陽門不遠的祿米倉邊上有家私塾,私塾不大,此刻下午,讀書聲依舊郎朗。
三十餘歲的方卓便是這家私塾的主人。
“那人本有把握,可半途卻有個屠子出手壞了事。”陳湛是大儒弟子,手段頗為出色,此次被安排和方卓聯手謀劃一些事兒。
“屠子?”
“對,女屠子!另外徐渭去了沈煉那裡,有人看到唐順之把他送了出來。”
“唐順之何時來了京城?”
“剛到數日。”
“徐渭遇刺之
後,依舊去了唐順之那裡,可見是蔣慶之……難道心學想與墨家合流?”
二人相對一視。
“盯著唐順之!”
“那個女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