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爺!”一個軍士看著倒滿了巷子的屍骸,驚呼道:“出大事了。”
……“按照腳程算,禮部官員此刻應當在回程中,追不回來了。至於長威伯擔心沐朝弼對沐鞏下毒手,老夫以為多慮了。”
直廬,嚴嵩對意外來訪的蔣慶之說道:“讓沐朝弼襲爵,名不正言不順。此例一開,此後那些家族為了爭奪產業爵位,便會不顧嫡長倫常,後患無窮!
另外,若讓沐朝弼襲爵,便是對他野心的獎勵與鼓動。其人若真如長威伯所言野心勃勃,那麼必然會得寸進尺,覬覦西南。
一旦生出亂子……長威伯,西南本是蠻荒之地,那些土司才是真正的主人。若是西南生亂,一地起烽煙,各處都會蠢蠢欲動。到了那時,西南糜爛……會引發多少不測?”
蔣慶之來尋嚴嵩,是想打聽雲南那邊的消息,順帶給沐朝弼下眼藥。
“朝中威嚴與陛下威嚴便棄之不顧了?”蔣慶之問道。
“長威伯這話有失偏頗。”嚴嵩說道:“無論沐朝弼什麼心思,一旦朝中讓其襲爵,便會讓其以為朝中軟弱。長威伯擅用兵,當知曉一旦對手生出了這等心思會引發何等事。”
“沐朝弼會進一步試探朝中,一步步把雲南變為自己的私產。”崔元說:“一旦沐朝弼生出了這等心思,雲南局勢便會多出許多變數。”
蔣慶之說道:“可沐鞏才三歲,難道你等還能指望一個三歲的孩童能壓製住沐朝弼?最終還不是沐朝弼垂簾……不,是攝政。”
這廝究竟是有多厭惡沐朝弼此人啊!竟然連垂簾和攝政這等犯忌諱的詞都毫不吝嗇的往他的頭上傾倒……嚴嵩苦笑。
“也就是說,明知此舉無用,甚至會讓沐朝弼暗恨朝中,可為了麵子,朝中也得硬頂著讓沐鞏襲爵,這不是掩耳盜鈴是什麼?至於什麼嫡長,恕我直言,那是雲南,不是京師。那也不是一個爵位,而是封疆大吏。封疆大吏能用嫡長來決斷誰能承襲?”
特麼的,你們不覺得荒謬嗎?
一群抱殘守缺的人啊!
蔣慶之起身,“我來就一個事兒,沐鞏襲爵看來是板上釘釘了,可沐朝弼此人凶狠如狼,他的耐心不多,沐鞏襲爵的那一日,我敢打賭,便是沐朝弼動殺機之時。”
嚴嵩莞爾,“沐朝弼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連續下手……”
蔣慶之嗬嗬一笑,“嚴首輔終於肯承認沐融之死和沐朝弼有關了?”
嚴嵩默然。
“我還是那句話,一旦讓沐鞏襲爵,沐朝弼必然會動殺機。沐鞏一死,朝中反而沒了回旋的餘地。若是不讓沐朝弼襲爵,他必然會揭竿而起。若是讓他襲爵,天下人會如何看朝中,看陛下?”
蔣慶之沉聲道:“陛下任命的黔國公被人殺了,且連殺兩任,可陛下卻無可奈何,最後還得任命此人襲爵。”
這是打臉!
蔣慶之後世看到這裡時,不禁發出感慨:沐朝弼襲爵就是大明國勢的一個轉折點。
“一個被臣子威脅而無能為力,乃至於需要妥協的帝王,天下人會如何看?”
在沐朝弼襲爵之後,天下多少人覺得帝王就是個擺設,朝中就是個補鍋匠,麵對大明這個爛攤子無能為力。
天下大勢便是這般一步步被推著往前走,直至走上那條不歸路!
“伯爺!”
孫不同急匆匆來了,“出事了。”
“何事?”
把自己的想法抖出來,等事兒發作了,朝中君臣必然會震驚於蔣慶之對沐朝弼和雲南局勢的精準判斷力。
隨後蔣慶之再出手,勸說道爺圖謀收回雲南的治理權。
拿下雲南,國祚大豐收。
而且還能野望緬甸。
蔣慶之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大廚,正在烹飪一道美味大餐。
孫不同近前低聲道:“馬芳被人圍殺,受傷頗重。”
瞬間,嚴嵩就看到蔣慶之的麵色變冷,目光掃過值房,竟然殺氣騰騰。
“先走了。”蔣慶之拱手。
“這是發生了何事?”崔元有些好奇,“竟讓蔣慶之這般殺氣騰騰的。”
嚴嵩沒心底琢磨這個,“蔣慶之為何對雲南這般關注?”
“那地方偏僻,朝中希望沐氏能維係西南穩固,故而對曆任黔國公頗為寬容。蔣慶之莫非是對那沐朝弼有私怨?”崔元搖頭,“不能,他們二人都沒見過麵。真是奇了怪了。”
伯府,蔣慶之進家,富城在等他。
“兵馬司的人發現他時恍若血人,巷子裡遺屍六具,看著都是老手。馬芳堅持到了伯府,隨後昏迷。對了,兵馬司的人說,上次對不住伯爺,此次算是謝罪。”
蔣慶之沒空搭理此事,急匆匆進了房間。
馬芳躺在床上,上半身赤果著,幾道傷口看著血肉模糊。
“幫忙翻個身。”醫者沒回頭說道。
蔣慶之上前,二人合力把馬芳翻了過來。
“伯爺!”醫者這才看到蔣慶之。
“可有危險?”蔣慶之問道。
“難說。”醫者說道,“許多傷口看似不大,可患者一旦發熱便會……伯爺知曉的,藥醫不死病,佛都有緣人。”
“拿了酒精來。”蔣慶之喊道。
孫重樓去拿了酒精進來,蔣慶之吩咐道:“用這東西塗抹在馬芳的傷口上,可殺毒。”
殺毒?醫者:“……”
孫重樓說道:“我家少爺連先太子的病都治好過。”
蔣慶之蹙眉,“隻管照做。”
“是。”醫者低眉順眼的道,心想若是出了事兒可和老夫無關。
蔣慶之走出房間。
莫展等人在外候著。
“伯爺!”
蔣慶之眼神冰冷,“找到背後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