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敢謀反,否則必然不敢……”景王突然不說了。
“你也想到了?”裕王慘笑,“雲南多土司,沐朝弼先前夜襲表叔便是用了土司的名頭,他若是要追殺徐渭,再來一次罷了。”
他吸吸鼻子,“我此刻恨不能跟隨大軍南下,擒住沐朝弼,把此賊千刀萬剮,為表叔報仇。”
“從今日起,誰再褻瀆我儒家先賢,誰便是我京師士林的公敵。”陳子然越發得意了,“聽聞長威伯中毒去了,我等也頗為傷感,這墨家沒了巨子,這墨學……”
這時墨學學生怒極了,準備撲過來廝打。
一個仆役過來,“二位殿下,東廠來人。”
“東廠?”
裕王和景王相對一視。
東廠來作甚?
一個東廠番子急匆匆趕來,“見過二位殿下。”
“閉嘴!”景王回身喝道。
陳子然愕然,這才想起二位皇子也在。
“說。”裕王木然道。
番子說道:“咱們東廠在雲南的眼線剛送來急報,沐朝弼召集雲南巡撫與布政司使等人,脅迫他們主持襲爵之事。”
“好賊子!”裕王冷笑,他發誓,若是能登基即位,第一件事兒便是大軍南下,滅了沐朝弼。
“誰知傳聞中中毒身亡的長威伯突然出現,沐朝弼進退失據……”
後續的話誰都沒聽進去。
“蔣慶之沒死?”
陳子然驚愕。
一個拳頭猛地在眼前放大,呯的一聲,把陳子然從桌子上打下來。陳子然落地,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對麵桌子上站著一個頭發有些斑白的學生。
寧正跳下桌子,騎在他的身上就是一頓毒打。
“打這些苟日的!”
墨學的學生從得知蔣慶之中毒的消息後,都陷入了一種絕望的心境中。
加入墨學本就是一種冒險,如今墨家巨子沒了,他們這些儒家眼中的叛逆該何去何從?
此刻絕望消散,壓抑著的怒火一下迸發。
頓時學堂內亂作一團。
“快跑!”
陳子然等人奪路而逃,有人甚至一邊跑一邊喊道:“你等等著,等著……”
裕王和景王愕然。
“消息證實了嗎?”
番子用力點頭,“千真萬確,此次我東廠率先拿到消息,一路疾馳,率先趕到京師。錦衣衛的人落後了半日路程,此刻還在路上。”
裕王身體一軟,幸而身後牆壁擋住了,他用力喘息著,嘴唇哆嗦,“好,好……芮景賢……好。”
景王神色平靜,但突然鬆弛的小腿差點就支撐不住身體。
番子乃是手眼靈活的人,見狀不著痕跡的過來,景王順勢扶著他,笑道:“芮景賢立功了。”
……
內院。
李恬神色平靜,說道:“拙夫雖說好吃,可我卻深信他不會如此不智。荊川先生今日能來,可見情義深重,若有事,我自當請教。”
一身洗的露出了本色的布衣,一雙芒鞋,唐順之頷首,“我在京師有些故交,消息傳來後,他們說朝中和京師都有些異動。不過夫人無需擔心……”
李恬看似平靜,可此刻卻心亂如麻,她抬頭,這才發現唐順之背著包袱,便問道:“荊川先生這是要出行嗎?”
蔣慶之和心學唐順之交好的事兒在京師不是什麼秘密。
可在蔣慶之出事的當口,唐順之卻要離開京師……這是避禍吧!
唐順之點頭,“我準備去一趟雲南。”
黃煙兒進來,附耳低聲道:“夫人,荊川先生是帶著刀來的。”
李恬悚然動容,起身,蹲身行禮,“荊川先生……”
消息傳來,她白日裡故作鎮定,可夜裡卻在以淚洗麵。
裕王和景王依舊來到新安巷,學生們大多依舊來到伯府讀書。
家中仆役和護衛都在儘忠職守。
每個人都在用行動告訴她。
——我們還在!
唐順之起身,微笑道:“唐某朋友頗多,可稱得上是知己的,卻唯有慶之。他若是去了,唐某自然該去看看……看看那彩雲之南!”
一股淩厲的氣息突然而來。
李恬這才知曉,這位心學巨擘竟是準備孤身去雲南,殺了沐朝弼為自己的知己複仇。
“夫人!”
一個侍女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狂喜道:“伯爺沒死,沒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