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按在地上的雙手死死地捏成拳頭,激憤的情緒刺激得他雙目通紅。
“父皇,兒臣是冤枉的,太子所言,兒臣一概不知,做這些事的一定另有其人,懇請父皇給兒臣一個機會,兒臣定將真凶緝拿歸案。”靖王以頭抵地,擺出一副十分馴服的姿勢,然而他顫抖的身軀和極力壓製卻仍然不平穩的語調已昭示了他內心的動蕩。
皇帝將靖王這番表現儘收眼底,他明白靖王到了這時還在狡辯是為了逃避懲罰,可他若是沒有做出那樣的事,他所擁有的地位、身份都不會改變,這還不夠嗎?妄圖他永遠也不可能得到的東西,下場就是連本屬於他的也一並失去。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緝拿哪個歸案?你的暗衛還有旁人能驅策地了嗎?難道是朕要誣陷你不成!”
一連串的質問砸在靖王耳畔,皇帝連一點機會也不肯給他,他臉色陰沉得嚇人,如果殘害兄弟的人是陸雲朝,他不信皇帝也會這樣絕情。
靖王咬牙抵抗著皇帝威壓帶來的恐懼感,爭辯道:“父皇息怒,兒臣絕無此意,隻是兒臣想,暗衛也是人,是人就會有私情,兒臣的這名暗衛看著與太子殿下身後的那人年齡相仿,想必是同期受訓的同伴,二人有些私交也不足為奇,方才太子殿下也承認了,是他命那暗衛教唆六弟投毒,兒臣鬥膽猜測,這整件事是否皆為太子殿下一手策劃,兒臣自知身份不如太子殿下尊貴,卻不知是哪裡得罪了他,讓他要這樣對兒臣趕儘殺絕,毫不顧念兄弟之情。”
“住口,誹謗太子,你是想罪加一等嗎?”
皇帝眉心微蹙神情威嚴,兄弟之情嗎?他想到了陸雲朝毒發時虛弱痛苦的模樣,還有太醫說的,那種毒素無法完全去除,他的身體會終生受到影響,一想起這些,皇帝就感到心中會猛然激起一陣似乎永遠也無法平複的揪痛。
然而越是如此,他麵目上就越是淡漠,這並不代表他要放任製造痛苦的人,相反,他心中早已為犯罪之人定下了必須交付的代價。
他的身份使然,他不能隨心所欲地泄憤,但他是個天生的狩獵者,他會為了達到既定的目標耐心地下餌收網,在這個過程中任何狀況都無法動搖他,就如現下,他很清楚靖王膽敢這般大放厥詞就是為了向他控訴他的無情,為了牽動他的惻隱之心,而他不會心軟。
“誹謗太子?父皇為何如此斷言?這件事明明死無對證,就算下毒的人是我的人又能證明什麼?我說了,人有私心,人心易變,無論他經過了怎樣的訓練,都無法杜絕他叛主的可能,憑什麼父皇就是信太子而不信我!”靖王激動地大喊道,已全然不顧及任何規矩、顏麵。
聽了他這番話,皇帝未動聲色,然而陸雲朝知道,皇帝此刻心中怕是已經極為不悅。
陸雲朝想了想,既然皇帝無意與靖王多言,那就由他來說吧。
“大哥莫非神誌不清了?”陸雲朝緩緩開口,順帶掃視了一圈堂下眾人,隻見他們個個噤若寒蟬,目不斜視地盯著地麵,恐怕他們現下巴不得自己是瞎子聾子,事情鬨得這樣難看,實在不好叫人觀看。
“大哥的意思是,我為了陷害你,收買你的人給我自己下毒,這話你怎麼說的出口,大哥也知道我是太子,我有什麼理由做這種損人害己的事?”
“你!”太子!靖王憤怒地想,這一切都是因為陸雲朝是太子,憑什麼?他才是長子,他才是!
“大哥還是不要再說什麼荒唐的話了,證據確鑿,早些認罪,你也少丟些顏麵。”陸雲朝淡然勸到。
靖王死死地瞪著陸雲朝,隻恨自己的目光不能化為刀子,將陸雲朝千刀萬剮,“都這時候了你還裝好人,你心裡笑死了吧,好啊,你來治我的罪!”
陸雲朝笑了笑,那張純美無暇的臉上絕沒有一絲得逞的快意,他從容地說道:“不必著急,既然你已認罪,我會命人將你的過錯一條條列出來,由你過目,簽字畫押,這樣你也好反省自己,以後切莫再犯。”
“哎呀,四哥,你也太斯文了,跟他這樣的貨色還講什麼道理,要是有人膽敢毒害我,我定要叫此人償命!”六皇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聽了這許久,總算覺得自己是解除危機了,這時終於忍不住插口道,這是他的真心話,同時,他也覺得這樣說能拉近自己和陸雲朝的關係。
可惜陸雲朝並不領他的情。
“償命?六弟,我記得阿七說過,你是答應了向我下毒的計劃的,雖然最終動手的人不是你,但你存了那樣的心思,又該如何論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