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風聲呼嘯,銳利如刃,切割著每一寸空氣,密林深處,枝葉如鞭,無情地抽打著她的身軀,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印記。
常念緊緊依附於馬背之上,雙手如鐵鉗般緊扣韁繩,不敢有絲毫鬆懈。
她咬緊牙關,以頑強的意誌強撐著即將渙散的神智,掌心的繩索仿佛化作了無形的枷鎖,勒得她細嫩的手背生疼,每一縷呼吸都伴隨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胃中如翻江倒海,一股莫名的酸澀與苦澀交織,嘴角不經意間溢出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周身每一寸肌膚都似被烈火炙烤,疼痛如影隨形。
沒事的……
隻要熬過這片刻,待到那匹名為烈雪的野馬耗儘力氣,自然會停下腳步,給予她喘息之機。
然而,命運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林海的儘頭,一抹刺眼的光亮悄然浮現。
方並非坦途,而是一道嶙峋陡峭、深不見底的斷崖。
烈雪仿佛也意識到了前方的絕境,它在離斷崖僅咫尺之遙處猛然刹住,巨大的衝擊力讓腳下的碎石四濺,紛紛揚揚地墜入那無儘的深淵。它的眼中閃爍著驚懼與瘋狂,口鼻間噴吐出團團白沫,痛苦與憤怒讓它嘶聲長嘯,幾乎要飪立而起。。
隨著烈雪這驚天一躍,常念的身形被無情地拋向了半空,手中的韁繩如同斷線的風箏。
她無助地在虛空中劃過一道絕望的弧線,向著那未知的深淵,無可避免地墜落。
拋起的心臟還未落到底,一條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緊緊攥住了她下墜的手臂。
常念於朦朧間被一股陰冷的濕氣猛然喚醒。
她嘗試著輕輕挪動身體,卻瞬間被一陣細碎的聲響驚得渾身一顫——那是身側細碎的岩石,不堪重負般紛紛滑落,墜入深淵,回響在深穀之中,帶著幾分幽邃。
身體僵硬如石,與這狹窄而崎嶇的石壁平台融為一體,不敢有絲毫的動彈。
四周,是萬丈深淵的幽邃與寂寥,唯有頭頂那棵古老蒼勁的老鬆,以其半弧形的枝葉為傘,密不透風地遮蔽了上方窺視的目光。
下方,深淵如同被厚重的霧靄永久封印,深邃而幽暗,其底不可窺視,仿佛吞噬一切的巨獸之口,一旦失足,便是萬劫不複。
常念輕輕側首,隻見溫衍靜靜地躺著,麵容蒼白而寧靜,雙眸緊閉。
她憶起,當自己失控墜向那無底的黑暗時,是溫衍,如同疾風驟雨中的一道閃電,不顧一切地追來,飛撲攥住從馬背墜下懸崖的她。。
另一隻手,則在鋒利的岩石間奮力攀爬,每一次與峭壁的觸碰,都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攀上了那棵在絕壁上頑強生長的山鬆,猶如抓住了命運的韁繩,減緩了兩人共同下墜的軌跡。
在那體力即將耗儘的極限邊緣,他憑借著最後一絲意誌力,與常念一同躍向了這片僅供喘息的狹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