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這日,關於紅槐之死的風向陡然轉變。
原本抨擊少帥夫人榮音的十幾家小報館一夜之間都偃旗息鼓,銷聲匿跡了,而京津一帶幾大報社一致刊登了紅槐死亡的真相,與巡捕房對這個案子的判定一致,將榮音從案件裡摘出來,洗刷了她的冤屈。
報道對於真相的披露著墨並不多,隻著重點了望月樓和榮淑。
由此引來了坊間各種傳言與猜測,一下子將矛頭對準了榮淑,她可能才是真正的殺人凶手,少帥夫人是替她背了鍋。
畢竟,在老百姓的心目中,端莊賢淑、救死扶傷的少帥夫人,形象簡直比風.騷放.浪的方家少奶奶要正麵太多。
望月樓的頂層包廂,榮淑將手中的報紙撕的粉碎,怒吼連連,又暴躁地砸碎了一盞台燈,玻璃片子飛的到處都是,她還躺在床榻上起不來身,身上布滿痕跡,稍微動一動就鑽心的酸痛,可身上的疼也抵不過她心裡的怒,攥緊拳頭,她咬牙切齒地蹦出兩個字,“榮音!”
她一定要將那個小賤人碎屍萬段!
有關於此事的新聞隻在這一天匆匆收了個尾,後麵幾日隨著南邊戰事的打響,老百姓的關注點即刻被牽引到了彆處,湘軍和嶺軍不知為何突然交火,戰事來的那叫一個迅猛。
“年還沒過完呢,這麼快又開始打仗了,這世道,真不讓人好好過日子。”
馮夫人給女兒削著蘋果,憂心忡忡地發著感慨。
馮婉瑜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報紙,神色充滿焦急,真是恨不得立馬飛到前線去采新聞,可她現在這個情況,彆說去前線,連家門都出不去,從父母到段寒江,整天圍在她身邊把她看得死死的,連蹦跳的權利都沒有了,走起路來都得小心翼翼的,煩死個人。
外麵傳來鳴笛的聲音,馮婉瑜朝外看去,待看到來人,眼前頓時一亮。
榮音今兒是親自開車,下車關門,手中拎著一個食盒走進來,對迎上來的管家道:“給婉瑜煲的燕窩,還有兩個小菜,讓廚房熱一下吧。”
馮婉瑜見到榮音,如同流落在外的孩童遇到了親娘一般,淚眼汪汪的,拉長了尾音喊道:“阿音,我的親人呐,你可來了~”
榮音被她這一聲嚎嚎的心驚肉跳的,詫異地看著她,不由笑道:“這怎麼還唱上戲了?”
馮夫人瞪一眼女兒,無奈道,“跟這兒氣我呢,怨我不讓她出去。”
榮音將外套脫下來交給一旁的丫頭,過去坐在了婉瑜身邊,笑著拍拍她的腦袋,“乖,不讓你出去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這幾天怎麼樣,還吐的厲害嗎?”
馮婉瑜撇撇嘴,剛要說話,馮夫人就搶先說道:“厲害著呢,上午還吐了一回,好不容易吃下去的飯都給倒了出來,我都心疼那些浪費掉的糧食。”
“媽!”馮婉瑜臊得滿臉通紅,“我是您親生的嗎?”
馮夫人冷哼一聲,將切好的蘋果塞到她嘴裡一塊,“你要不是我親生的,我才懶得管你。”
她將剩下的蘋果遞給榮音,“你們姐倆好好說說話吧,我那邊還一堆事呢。”
“您去忙,我看著她。”榮音微微笑。
待母親一走,馮婉瑜臉上立時有了光彩,戳了戳榮音問道:“我看到關於紅槐之死真相的報道了,連我們主編都親自登報幫你澄清,可以啊你。這下是不是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
榮音咬著蘋果,含糊道:“差不多吧,暫時可以翻篇了。”
她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講述了一遍,馮婉瑜聽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吃了半顆蘋果,又將榮音帶來的燕窩和小菜都吃完了,難得飽餐了一頓,滿足地靠在沙發上,打了個飽嗝。
榮音看著她吃撐的模樣,不由失笑,“舒服嗎?”
“太舒服了。”
馮婉瑜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好久沒吃這麼飽了,你都不知道,我這陣子過的多憋屈,我一個從來都不挑食的人,現在是吃什麼吐什麼,什麼雞啊魚啊連聞都聞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