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的作戰,段寒霆的傷勢反反複複,饒是榮音每天給他治傷,卻架不住他持續不斷的行動、奔波,傷口發炎發起了高燒。
彼時榮音正在帳篷裡麵給一個中彈的士兵做手術,將子彈取出來包紮好傷腿,阿力就一把掀開帳簾,滿帶焦急地說,“夫人,您來看看少帥吧。”
榮音將士兵的腿放下,洗了洗滿是血水的手,匆匆跑出去,摘下口罩,“怎麼了?”
阿力麵露難色,“少帥燒的厲害,突然就暈倒了。”
榮音臉色大變,忙朝軍帳跑去。
小傲和大同等人圍在榻前,急的不得了,眾人見榮音進來,像是終於看到了救兵,忙紛紛喚道:“夫人……”
榮音沉著麵容走過去給段寒霆探了探溫度,果然燙得厲害,掀開他的軍裝,傷口被汗水浸透,都發了膿,黏在繃帶上看著十分駭人,她眉頭狠狠一蹙。
“小傲過來幫忙,把少帥身上的衣服脫了。”
“是!”小傲和大同忙上前給段寒霆脫衣服。
榮音沉靜地吩咐著,打開醫藥箱調配退燒的藥劑,眾人在榻前排排站,目不轉睛地盯著榮音,好像她手裡握著救命仙丹。
“都看著我乾什麼?這裡交給我,你們忙你們的去。”
眾人麵麵相覷,“少帥的傷,還撐得住嗎?”
榮音回頭看著段寒霆,她拚命壓抑著,心口卻還是一絞一絞的疼,她想說他不是鐵打的,身上的傷那麼重還奔到前線去指揮,簡直是豁出去不要命了。
多少次看著他猙獰刺目的傷口,她都想給他紮一記催眠針,讓他好好歇上幾天,難道他倒下了,這仗就不能打了嗎?
可是不行啊。
他是少帥,是司令,是眾將士的主心骨,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一旦他倒下了,他們的精神氣就散了。
榮音麵容說不出的冷靜,沉然道:“有我在,絕不會讓他有閃失。你們都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他倒下的時候,就要靠你們穩住軍心了。”
“夫人請放心,有我們在,絕不會讓敵人掠去一城一池。”
榮音給段寒霆打了退燒針,重新給他的傷口上藥,接連幾日,這藥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幾管藥膏都用完了,如今身體都產生了抗體,不吃藥膏了。
小傲和大同站在榻前巴巴地看著段寒霆,他們還是第一次跟著上戰場,第一次經曆這麼多的傷亡,也是第一次看到段寒霆如此虛弱的模樣。
在小傲眼裡,這個師父雖然年輕了些,卻好像一座巍峨的山峰一樣屹立不倒,比起父親還要令他崇拜,他在戰場上揮斥方遒、霸氣淩雲的模樣太過帥氣,以至於讓他忘記了師父身上還有重傷,不止他忘了,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他們隻看到一個衝在前線,威武霸氣的司令,那股氣場足以令所有人對他臣服。
藥膏沒了用處,榮音便熬中藥,以針灸的辦法刺大椎穴,曲池穴來放血退熱,總算是讓段寒霆醒了過來。
“師父,您行了!”
小傲撲倒在段寒霆榻前,驚喜地瞪大眼睛,“姐姐,師父醒了!”
榮音見段寒霆睜開了眼睛,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眼圈霎時間紅成一團。
段寒霆艱難地睜開雙眼,啞聲對小傲道,“沒規矩,什麼姐姐,要叫師娘。”
小傲一雙彎彎的笑眼紅通通的,霧蒙蒙一片,他抹了把眼淚,道:“您醒了就好,彆說讓我叫‘師娘’,讓我叫奶奶都成。”
段寒霆沒忍住笑了出來,朝榮音看過去。
換做以前,誰敢叫她“奶奶”,榮音早不依了,這會兒卻是默不吭聲,不由稀奇,扭頭一看,榮音和小傲一樣,眼睛都紅的跟兔子似的。
他握著她的手,輕聲問,“嚇著你了?”
榮音不說話,心中酸軟得一塌糊塗,垂下眼眸,盈滿眼眶的淚啪嗒啪嗒灑落在他的手背上,像冰雹一樣狠狠砸落。
段寒霆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一揪,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跟小傲和大同道:“去,看看前線什麼情況,回來報給我。”
知道少帥這是故意將他們差出去,小傲和大同應是,極有眼力見地退了出去。
段寒霆想把榮音抱住,剛要起身就被榮音按住了,聲音裡還帶著哭腔,哽咽道,“哎,你彆動,剛給你紮了針。”
說著,她俯身在他身旁趴下,靠近他一點點。
段寒霆抬手給她擦了擦眼淚,溫聲哄道,“彆哭啊。說了讓你彆來你非得跟著來,戰場不是人待的地方,一會兒讓阿力送你回去,好好歇歇。”
榮音瞪他一眼,“我是醫生,這麼多士兵需要我呢,我也很重要好不好,你不能走,我更不能走。“
“好,你最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