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被包裹在衣服裡,耳邊一片嗡鳴。
不知過了多久,聲音才徹底消失,世界重新恢複了安靜。
車門被打開,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夫人,你沒事吧?”
榮音從雷震的衣擺下方抬起頭,對上了阿力的臉,他氣喘籲籲,一臉緊張地看著她。
她盯著阿力,目光倏然迸射出銳利的光芒,猛地出手擰住了阿力的耳朵,將人一把扯進了車裡,怒喝一聲,“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力隻覺得耳朵要被扯掉了,疼得扶住耳朵慘叫連連,“啊啊啊——是司令,司令讓我留下來保護您的。”
“他讓你來保護我?那段寒霆人呢?”榮音臉色鐵青,沉如玄鐵。
阿力疼得臉都扭曲了,顫顫回道:“司令他、他連夜趕回北平了。慕、慕容小姐在醫院遇刺了。”
榮音眉頭一擰,瞳孔重重一縮。
……
段寒江站在病房門口,就聽見裡麵歡聲笑語不斷。
透過門窗,便見婉瑜躺在床上,汪拙言正坐在床邊喂她喝湯,笑著跟她說著什麼,結果被婉瑜逗笑了,直接嗆到了。
汪拙言趕緊拿手帕給她擦了擦,又笑著說了一句,引來婉瑜的一記錘。
馮父馮母在一旁守著孩子,滿臉慈愛地看著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
原本這樣的幸福,是屬於他的。
以前不知道多少人誇他有福氣,娶了個能乾的媳婦,是有名的才女記者,還是馮家獨女,老丈杆子是食品業的大拿,未來馮家的產業都得歸他打理。
事實上確實如此,和婉瑜結婚以後,他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投資商、合作夥伴紛至遝來,就好像天上掉餡餅一樣,嘩啦啦的錢生往他腦袋上砸。
給他砸暈了,砸的暈頭轉向,讓他真的以為是自己能乾,卻不知其實是自己娶了位旺夫的妻子。
那些投資商都是馮家的人脈,人家看中的不是他段五少的身份,而是馮家女婿的身份。
溫飽思淫~欲,當時的他也沒能逃脫這個定律,日子過好了,就不知道珍惜了。
白白弄丟了媳婦,失去了孩子,毀了原本幸福的家庭。
段寒江垂下眼眸,一顆心像是泡在苦瓜汁裡,又苦又澀,他垂下眼眸,緩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敲響了病房的門。
婉瑜漫不經心抬起頭,隔著窗戶,就看到了段寒江的臉。
“段寒江?”汪拙言重重蹙了下眉。
這廝怎麼來了?
段寒江邁入病房,看著馮父馮母,一聲“爸媽”到嘴邊,硬生生轉成了“叔叔阿姨”,二老卻連這個也不愛聽,同時變臉,異口同聲質問。
“你來乾什麼?”
“我過來看看婉瑜和孩子。”
段寒江將手裡的東西交給汪拙言,唇角一扯,“恭喜。”
一聲“恭喜”,帶著顫音,汪拙言聽出了濃濃的羨慕嫉妒恨,不知怎的,耳朵舒服得很,連帶著心也跟著舒服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汪拙言表現出了良好的素質,含笑收下了他帶來的禮品,“謝謝。進來吧。”
段寒江踏進門來,視線和婉瑜對上,唇角勾起一個溫和的弧度,“還好嗎?”
婉瑜凝視著他,記不清有多長時間沒見,現在的段寒江仿佛變了一個人,變得成熟穩重了許多,不再是以前吊兒郎當的那副紈絝子弟的模樣了。
看來的確是經曆過社會的毒打了。
她淡淡道:“挺好的。”
話音剛落,孩子便“哇”的一聲哭開了,眾人的目光瞬間被孩子吸引了過去,聚焦在他身上,“是不是餓了?
“把孩子抱過來,我給他喂奶。”
“小東西人不大,哭聲挺洪亮啊,來,爸爸抱抱……”
段寒江看著圍在婉瑜身邊,忙成一團的一家人,而他形單影隻地站在門口,終究成了一個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