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都是日後需要應付的事兒了,現在,先同心儘力對付洪軍再說。
玄司北看著慢慢被火焰燒灼的雲梯,眸中帶著一絲異色,看了一眼姬無朝。
他錯了。
皇上就算遭遇如此大事,也依然沉穩冷靜,就算方才受了重傷,也能挺過來,腦子依然是清醒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曆,才能鑄成如此堅韌的心智……
“直到雲梯被燒斷之前,都給朕嚴防死守。”
宋悅說話間,居於亂軍之中的洪媛手一鬆,一支箭正破空而來。
宋悅腳步微挪,輕輕避開,帶著內力的手截住了那支箭,握在手心裡,一個動作,便是無聲的震懾。
“箭支快耗光了,續接不上,就用地上的。把這些箭羽全還給他們。”她又加了一句。
朝中經費緊張,禦林軍配置的箭,非常少,一會兒就會放完,到時候如果沒有箭雨壓製,光燒雲梯,是不夠的。
緊張的氣氛微微一鬆。玄司北看著她順勢將手裡那支箭插回副將箭筒裡的動作,嘴角不由挑了起來。
這才是他所知道的姬無朝的行事風格。
宋悅很清楚自己身上的傷口,除了近心臟的肋骨附近有一道比較深,其餘都是些皮肉傷,看緩慢減少的血量,加上還剩下的三顆金丹,她應該能撐到莫清秋帶禁軍來。
不過……還真……痛。為了鼓舞士氣,她還不能表現出一絲弱點,故意板著臉,讓她臉部肌肉都要僵硬了。
玄司北站在她身邊,精致的麵容帶著一絲肅殺,深深看著下方的洪家軍:“皇上總能做些出乎意料之事……臣原以為,皇上不會領兵打仗。”
宋悅乾笑著掩飾過去:“沒看見每次打仗朕都會禦駕親征嘛,總有刁民以為朕不會武功,就是去走個過場……”
以前姬無朝就是這麼乾的,所以她要這麼說,也沒破綻。
她拿起了一把弓,對準了下麵的士兵,每發出一箭,必中一人。而玄司北卻暗暗注意到皇上手臂上崩裂開的傷,悄悄退了下去,親自找軍醫拿藥。
待他將玄虛閣特製的百命丸放入軍醫給的傷藥瓶中,親自端著銅製的雕花盤走上城頭時,遠遠可以望見一隊隊禁軍組成的方陣向南門而來,為首的正是禁軍統領,莫清秋。
而莫清秋身邊,司空彥在一匹通體雪白的寶馬上,雖然溫和的笑著,但周身的氣息卻是冷的。
莫清秋是得令而來,集結禁軍隊伍花了一番時間。同樣是快馬加鞭,司空彥一個人就方便多了,他守在宮中,隱隱猜到了不詳,終於,方才有人來天牢,準備押送洪全寶出宮,在他的過問下,才知道外麵出了多大的事。
姬無朝竟然一聲不響的就去了……他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當他們的隊伍來到南門門口集結時,隻輕輕仰頭,就能看到城牆上認真搭弓射箭的皇上——隻是那帶著血汙的銀白背影,無端帶著身經百戰的肅殺與堅毅,讓他們一時間不敢確認。
皇上他……人呢?
城頭上的那個,應該是禦林軍首領吧?
直到被派遣到宮中押送的那個禦林軍將洪全寶推到城頭,宋悅緩緩放下弓,側過身子的時候,他們才隱約看到了一抹相似的輪廓。
莫清秋到了,雲梯也燒得差不多了。有了這些軍隊,再加上燕都城牆的防禦,隻要不出什麼很大紕漏,洪軍在一天兩天是無法攻打進來的。
她終於能稍稍放手,退居二線……
宋悅懸著的心終於稍稍落下,繃緊的身體也在同一時間放鬆下來。轉頭看向城下的司空彥和莫清秋,嘴角勾起一絲滿意的弧度:“愛卿……”
隻是這突然放鬆,讓整個透支的身體就到了極限,身形一晃,就猛地栽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