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秋將昨夜之事向她複述了一遍,又將一身黑衣的飛羽引到她麵前:“這位就是昨晚的李公子,他和那位宋姑娘相互配合,為燕國立下了大功,特彆是宋姑娘,引開洪家軍,還設計將洪媛引入了陷阱之中,才讓微臣拿下……可惜宋姑娘為人低調,已經不知去向。”
宋悅點點頭表示了解,被莫清秋變著法子當麵誇了一遍,心情有點複雜。
她知道莫清秋是想暗暗提醒她,不要怠慢這位李公子。其實她對飛羽真沒什麼怠慢不怠慢的說法,一主一仆,心意相通,已經產生了默契,無需多言。
宋悅裝作對飛羽很感興趣的樣子,留他在宮中。莫清秋見此,還以為皇上開竅了,清秀的麵容緩緩露出笑容,心滿意足地欠身告退。
“……”這副表情,是她慣出來的吧。
……
飛羽對她算是最知根知底的一個,所以她也沒想著避嫌,往龍床上大字一趴,指了指床頭的藥瓶:“昨晚騎在馬背上,那顛簸的,疼死了……幫我上藥。”
“皇、皇上,這……”飛羽麵上微紅,依她的命令拿起了藥瓶,卻不知從哪兒入手。
昨晚見她隻帶了一支小隊就敢衝殺出來,把他嚇壞了。後來他成功護送整支糧隊入城,見她鋌而走險,看著那個背影,竟有些心疼,有些慚愧。
主上若在世,知道她活得如此艱難,身上免不得還要帶幾道傷……是他沒儘職儘責,沒保護好她。
她越發有個皇帝的樣子了,雖然在人後還是一副不著調的懶散模樣,但人前的時候,不僅端正了儀態,更有一股氣勢,她暗中為燕國做的事,或許他是唯一一個知情人。
【飛羽忠誠度78%。】
宋悅眉頭挑了一下:“原來你還在意這個……”說著就搶過了他手裡的藥,“算了,我自己來吧,你退下。”
動作間難免扯到傷口,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濃了一些。飛羽心下一驚,不由得有些擔心,思來想去,還是查看一下皇上的傷勢比較穩妥,把她按下,親自為她上藥。
整個過程悄寂無聲,他的手法十分老練,她暗暗推測,他應該受過很多次傷。當他將金瘡藥將傷口全塗抹了一遍,就像是做了劇烈運動般,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子,迅速放下藥瓶,退離到安全距離之外。
“皇上保重身體,切記不可像昨夜一樣莽撞胡來。”皇上身負重傷,竟然能一聲不吭地受著,讓飛羽心頭有些酸澀,他卻極力保持著麵目表情,對她彎腰,深深低頭說道。
說罷,便逃似的飛身躲向了暗處,不管宋悅怎麼叫,都嚷不出來。
“什麼叫莽撞胡來……昨夜我可是立了大功,沒聽見莫清秋說麼。”宋悅嘀咕著,她怎麼也不覺得昨晚做錯了什麼,“再說,我要是什麼也不做,不僅那些糧食丟了,洪媛也抓不住……你是不是還不清楚那些糧食舉足輕重的作用?或者,將領被擒對洪家軍的影響,你不知道?我明明是為燕國好……”
她氣得拍了一下桌子,最後卻拍疼了自己的手。最後,她不再和暗處的他較勁,隻當他這個影衛不存在,到禦書房呆了一個下午。
傍晚,隻是轉身去書架上拿本書的工夫,桌上就多了一塊油紙包。宋悅好奇打開,發現是她最喜歡的桂花糕,狐疑地往四麵八方看了一下,忽然嘴角勾了勾。
這個時間點,一刹那的工夫,不可能有外人進來,唯一的可能,就是暗處的小尾巴了。
“嘁……”她撚起一塊桂花糕,放入口中。
嘴裡訓斥她莽撞衝動,實際上……還挺關心的嘛。
司空彥拿著幾本簿子,剛踏入禦書房,就瞥見她手裡的桂花糕,掛在嘴邊如春風拂麵的淡笑,令人生不出半分惡感:“皇上哪兒來的桂花糕?”
那張油紙,不是宮中的,按照質感和褶皺,一般的小攤販用得多,可見,剛才一定有外人在場。
宋悅卻沒想太多:“宮女拿的。”
“皇上處處避著微臣,是不信任微臣了麼?”他苦笑一聲,在她身邊坐下,神情有些糾結,“昨夜,皇上身體受了傷?”
原本他怕問得多了,會引起姬無朝的誤會,隻是現在,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他不想她什麼都瞞他。
被問到痛處,宋悅頓時覺得桂花糕都不香了。
司空彥仔細觀察著她的臉色,輕輕歎了一口氣,仿佛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那顯得有些嬌弱的長睫緩緩垂下,掩蓋起伏的心緒:“皇上無需懷疑微臣的忠心,其實隻要皇上下令,就算……就算讓微臣……微臣也絕不二話。”
他糾結了很久,既然這條命都是皇上給的,他就無權要求太多,至於宋悅,更無權肖想,皇上既然想要……他就給吧。
宋悅一臉呆滯。
他似乎以為,她想對他強行做些……禽獸不如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