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抬手,甚至她看不清他如何動作,她的手腕便被他一把握住,因為慣性而停不住的身形,撞上了他的胸膛。剛想退步,他卻並未放手,隱隱運著內力的手掌,如鐵一般桎梏著她的行動。
“是你自己送上來的……怪不得我。”他輕輕舔了一下嘴角,半掩著眸向懷中的她看去,瞥見她蒼白的臉色,刻意讓眼神變得漫不經心,掩去心底的愛慕,在她耳邊用輕柔的少年嗓音道,“宋悅,緊張什麼?我不是說過麼,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現在是,以後也是。永遠都不要懷疑這一點,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
宋悅對上他的眸光,冷冷一笑:“這話當真?”
“當真。”
“那如果我想要虎符呢?”
“……”
他的指尖不自覺地微微收緊,宋悅吃痛,卻沒有出聲。
果然他的複國計劃才是第一位。
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那就沒有再問的必要了。立場不同,她也不多費口舌去教化一個不可能掰正的反派。
一陣靜默之後,玄司北無意間瞥見她因淤血而紅腫的手腕,眼神一刺,下意識鬆開了她,語氣軟和了幾分:“宋悅,乖乖待在這裡,不要摻和彆的事,知道麼?”
“……”這不可能。
宋悅冷靜下來,後退幾步,再抬眸看他時,已是一副全然陌生的眼神:“司空彥在哪?”
她才剛剛想到,他既然敢和她攤牌,意味著最壞的結果——他的計劃基本完成,就算她知道了,也不能拿他怎樣。
既然他已經明確表示了他想要虎符,所謂的計劃,不用說,是要奪“姬無朝”的兵權,或許十年後的逼宮之日,在她的影響下,被提前了。
如果她現在還坐在龍椅上,他有什麼陰謀,也還好說,但現在假扮燕帝的是飛羽,他有什麼陰謀,若是全招呼在飛羽身上……她根本不敢想下去。
至少……不能連累無辜的人。飛羽為了燕國,犧牲了自己的後半生,她怎麼能讓他遭受玄司北的暗算?如今唯一有能力與玄司北抗衡的,隻有司空彥了。
“我知道,你想限製我的行動。不過彆忘了,司空彥不是蠢人,若他發現我這個主將離奇消失,你覺得他不會做什麼嗎?”見玄司北沒有說話,她眸色變幻莫測,徑直說了下去,“以他的能耐,如果要找人,你又能藏住我多久……不怕到時候計劃敗露,功虧一簣麼?還是說,乾脆殺人滅口省事?”
“都說了,我怎麼忍心動宋悅一根頭發?”玄司北那雙幽黑鳳眸靜靜看著她,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司空彥麼,他現在已經被尚遠引去了洪家軍的大本營……你不是很想拿到那裡的物質麼?他替你去了,而且有把握將洪家殘黨一鍋端,宋悅一定很開心吧?”
宋悅:“……”可以感覺得到,他倒是有點開心,可她完全開心不起來。
那天晚上司空彥坐在她身邊,給她遞水囊的時候,就隱隱猜到了她將洪家軍逼向西嶺的意圖,暗中幫她達成願望,也是他的一貫風格。可她不知道,除了司空彥以外,玄司北竟然也猜到了她的意圖,隻是他不像司空彥,一言不發,連她都猜不到他的心思。
就這樣,在玄司北的有意引導下,司空彥想代她剿滅尚遠一支,被引走了。她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局麵,目前她身邊沒人能和玄司北抗衡。
所有的一切,竟然都在眼前這個男人的掌控之下。
“認清現實了嗎?”玄司北盯著她蒼白的麵色,壓下心中的不忍,麵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幽幽道,“聽話,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違抗我……對你沒有半分好處。”
他輕輕叩了一下桌子,立刻有幾個蒙麵的黑衣侍衛撩開帳簾走了進來,每個腰間都帶著刀,像是訓練有素。
宋悅眼神中多了幾分了然:“帶我去一個地方?說得好聽,就是變相的軟禁——”
“隨你怎麼說,都沒有關係。”玄司北緩緩背過身去,在下屬麵前,聲音恢複了慣用的冷硬,淡淡道,“帶走。”
幾個黑衣人同時而動,向她的手腳擒去。宋悅眼神一冷,揉身躲開,飛快施展拳腳,費力將一人腰間的刀抽了出來,與其餘幾人對戰。不久,呼吸有些淩亂,卻沒分出勝負。
以一對多,還是有些吃力——更讓人有壓力的是,玄司北此時負手而立,不曾幫忙。
“沒想到宋悅武功這麼好……”這句話是純粹的讚歎,隻是他的背影依舊孤冷,“但,彆徒費無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