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司北一定是懷疑了她的身份,才暗暗跟來的!這樣她就更不能出手了!
玄司北則是心下一沉,知道宋悅發現自己了,可要他說他是因為擔心……說不出口。
猶豫片刻,忽然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一掃眸中的暗色,也來到了道路上。
宋悅見他竟然公然擋路,心下奇怪:“司北,你怎麼——”
這時,不光身後從橋上跑下來的追兵,就在她麵前,空空如也的小道兒上竟然多了好幾道身影,看氣勢,應該都是土匪出身:“站住!”
麵前明淨的白衣少年,在聽到腳步聲後,清澈的雙眸中帶了一絲驚慌,突然跑過來,拽住了她的衣角,精致的麵容閃過驚慌:“我隻是想出個門,他們就來追我……我這才一路跑到了這裡,沒想到遇見了你……好巧。”
“哎?你……”
看著他拽著自己衣角,眼巴巴望著自己,宋悅免不了聯想到了渾身白毛的溫順兔子,隻是再一想到他黑暗大boss的麵目……幻想破滅了。
她嘴角抽了抽,再緩緩抬頭,隻見前方有土匪,後麵有惡霸——一堆人已經緩緩將他們包圍了起來,顯然是圖謀不軌。
這些人都是一起的吧?隻是為了包圍她,才分成前後兩隊,這樣能堵住她的所有退路。
【宿主,為什麼你好了解的樣子……】
宋悅:街頭小青年了解一下。他們堵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分成兩路,玄司北一定是懷疑我的身份,才暗中觀察,被我發現之後乾脆轉到明麵上觀察我,表麵是驚慌失措小男孩,實際上……挨得這麼近,肯定是為了方便出事時一刀捅死我。所以,我這次決不能露出半點馬腳。
【我覺得宿主純粹多想。還有,他在你麵前一副無害少年的樣子,肯定是不打算出手的,現在宿主你是柔弱寡婦人設,那四麵八方這些土匪要怎麼解決?】
“……”宋悅輕輕低頭,見玄司北輕輕往自己身後藏了一下,那膽怯的眼神被他演得惟妙惟肖,要是不知道他十年後對自己做了什麼,估計連她都要信了。
顯然,能在姬無朝麵前藏得那麼深的逆臣,現在正是韜光養晦試圖東山再起的時候,怎麼可能因為她而出手。
還是自己比較靠譜點。
她伸手,護犢子般的一欄,乾脆對著他們大喊道:“有什麼事兒都衝我來,彆為難孩子!”一麵當著打頭的那個獨眼衝出一記氣勢十足的直拳。
當然,沒用一丁點內力,而且還故意弄錯了握拳的方式。
“啪”。
獨眼抬手,輕輕鬆鬆的接過,扣住她的手腕一扭,不屑道:“這點兒力氣……還想在爺麵前逞強。老二,直接把她抬上轎子,送到我灣北頭那套小島上的宅子裡去!”
此時,玄司北一雙黑沉得令人看不穿心思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看著他們。眸中的黑暗逐漸醞釀著,仿佛即將要溢出。
這個女人被那家夥扣住手腕的時候,眉頭輕皺,吃痛的樣子,讓他心裡起了些波瀾,第一次想為毫不相乾的人做些什麼。
恍惚間,他緩緩伸出一指,對著虛無的空氣,不由自主運內力於指尖。
如果——如果把這些人都殺了,再轉身告訴她真實身份,她會是什麼反應?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肅殺,宋悅擋在玄司北身前,尚未發現他的變化,可對麵的獨眼卻被那雙幽暗的黑眸盯得後背一寒,表情凝滯了一下。
順著他的目光,宋悅心中掠起一抹警覺,猛地回頭望去。
隻見麵容精致的少年眉眼彎彎,對她掠起了一抹討好似的淺笑,害怕似的縮回手,牽著她的衣角:“宋……悅。”
哎!兒子會叫她名字了!
她覺得自己怕是受了上輩子的影響,對他警覺過度了,這畢竟還是個沒長大的少年,世界觀都沒完全形成,怎麼能和十年後的反派boss比。
宋悅掙了掙,想將右手從獨眼的魔爪中掙脫出來,輕輕咬著牙,狠狠說道:“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玄司北抬頭定定看著她的眼睛,一隻手緩緩負在了身後,幾根手指輕輕握起。
是手勢。
幾乎同時,“嗖”地一聲,一支飛鏢從樹林之中射來,圍堵他們的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獨眼就已中鏢倒地,宋悅也得以解救,甩脫了他那隻手。
“樹林有人!”
“不好,肯定是王家那邊伺機報複!不就是搶了個女人麼,這次竟然還請了殺手……快撤快撤!”
強盜土匪畢竟是無組織無紀律,見他們的頭頭倒下了,第一時間就是擔心著自己一條小命,想著樹林裡或許還有仇家雇來的殺手,也管不著宋悅這邊,自顧自的逃跑去了。宋悅重重咽了一下口水,呆呆站在原地,看著那些人慌亂的背影,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樹林裡究竟是他們的仇家,還是……她身邊這小不點兒的屬下?
這時,已經有黑衣人從暗處衝了出來,隻是因為蒙麵,辨不清身份。玄司北又重重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低著頭輕輕說了聲:“是他們的仇家雇來的殺手,我們趁機趕緊走吧?”
他似乎是真的很害怕,前所未有的緊緊粘著她,一雙清澈純淨得有些過分的眸子,總讓人提不起半分防備。
宋悅隻好牽著他往回走,趁亂用袖子遮住他大半個身子,把他的腦袋按到自己臂彎之中,以防暗鏢往這邊射來。除此之外,還得厚著臉皮維持著自己不喑武藝的人設,裝作六神無主的模樣:“走……走走走,趕緊走!”
趁她著急看路,懷中的玄司北,意味不明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女人明明心裡很害怕,卻偏要強作鎮定,護著他逃離……
宋悅把玄司北重新帶回了宅子,又忍痛把剩下的銀子拿了出來,要雇個護院之類的,卻見他把那幾兩銀子塞回了自己懷裡。
“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你的銀子。”
“可……”
“錢江給我介紹了去處,況且,有了這次的經驗,下次我出門前注意一下暗處,幾乎不會被跟蹤。”他逐漸冷下了臉,“況且,他們惦記我一個男人做什麼?”
宋悅就算知道他暗地裡有些人手,也總有種即將離開嗷嗷待哺的兒子的憂心感,點點頭,叮囑他幾句出門謹慎,轉過身去又想往牆上插點刀片防賊。
【得了吧,那些沒腦子的烏合之眾,在電視劇裡根本活不過一集,更彆說借著輕功跳進院子……再說你當真那麼擔心玄司北?】
宋悅:不,主要是怕有賊惦記我放在枕頭底下的十幾枚銅板……他底牌還沒露,我也猜不透,不過按理說,這個時候的他羽翼未豐,還沒完全成長起來,所以有必要為他著想著點,好歹也是我培養的小幼苗,決不能中途出什麼意外!
【……】
玄司北一直表現得十分乖巧,為她收拾好了包袱,宋悅走時,照樣把包袱往背後一甩,忽然覺得似乎重了些,疑惑中,打開一看,見裡麵多了些盤纏,不由看向他。
“老板和錢江熟,預付的工錢。”他冷著臉解釋道。
“……”這小子。
宋悅輕輕哼了一聲,算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出門前揮了揮手:“等我做生意賺銀子回來,好好在家看書,修身養性,下次回來我是要檢查的!”
……
當宋悅一走,宅子裡立馬少了些人氣。又是夜晚,小翠禁不住瞌睡,打著哈欠睡下了。
幾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正帶著一個乖乖巧巧、與宋悅有幾分相似的三十歲女人,踏入了門檻。
他們正是白天藏在樹林中,為宋悅解圍的人。一天下來,他們幾乎把整個九龍灣走遍,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女人,獻給尊主。
此時院中隻有一個白衣少年,站在榕樹底下。那明淨清爽的背影,給人以春風拂麵的溫文感,隻是,當他回頭,眸中那如同深淵寒潭的極致幽暗,讓一乾下屬都不敢直視,後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