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真麵目(2 / 2)

宋悅沉著臉走進自己的院子,腦中思緒紛亂,進屋之後,盯著燭台發了會兒愣。

飛羽腳步極其輕盈,幾乎是初見的時候她就能猜出來,他輕功絕對是頂尖的。她是要做一代女帝的人,放著他這麼好的資源不用,浪費啊?

但剛才……她也不知道怎麼的,見他眸中的灰暗絕望,忽然就不想費儘心機強迫他為自己做事了。影衛小時候的生活本來就又苦又單調,讓他們就這麼散了,各自娶妻生子享受生活,也算是件好事……

【話說宿主,你怎麼就猜到他是影衛的?】

宋悅:他對我沒敵意,還配合我演戲,肯定是隊友,而且是經過一定訓練的隊友,再根據這座宅子的來源一推理,答案就來了。

【6666,真沒看出來宿主的推理能力……】

宋悅:最重要的是,電視劇裡都喜歡這麼演,這種套路一猜就中。

【……根本沒有推理能力。】

宋悅在燭火邊胡思亂想著,發了會兒呆,忽然發覺,借著火光,窗邊好像直直立了一道黑影,一動不動的。

她沒察覺到院外有任何人的氣息,嚇了一跳,連忙推門而出。

隻見玄司北正抱著一席枕頭被褥,站在庭院之中,一雙澄澈的眸子不帶半分雜質,靜靜看著她房門的入口處,就這麼紋絲不動的站著。半夜的涼風微微掠起他的衣角,雪白的裡衣顯得有些單薄。

三秒鐘詭異的安靜。

宋悅維持著扶門的姿勢,呆呆看著玄司北,張了張口,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你……你這是?”

“我睡不著。”他就像個無辜的孩子,麵上沒有多少表情,整個人卻顯得單純無害。精致的麵容有一半隱藏在黑暗中,嘴角輕輕牽起一個弧度,卻又在她看過來時,消弭於無形,“要和宋悅睡。”

宋悅這才想起這檔子破事,眉頭一皺,有點心疼三天的宴席,想了想自己虧空的國庫,挺直脊背,把袖子一拂:“三天的宴席太長……攻下楚國算不得什麼喜事,畢竟朕還有更宏偉遠大的目標,大操大辦就不必了,擺個今天的晚宴就足夠。”

遵皇上旨意,當晚的宴席,一切從簡。

宋悅百無聊賴地坐在高高的龍椅上,一手端著酒盞,目光狀似漫不經心地掃過麵前花樣繁多的瓜果點心,另一手的幾根指頭在椅子的金扶手上點了點。下頭的大臣們,竟然第一次猜不透他們的皇上今兒在想什麼。

以前皇上有什麼心事,都會擺在臉上的,可出征一回,麵上倒不見喜怒了——難道皇上已經魂遊天外,想著煉丹之事?

眾臣們互相交換著眼色,都沒從對方眼中找到答案。

而在他們的百般猜測之下,真實情況,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宋悅的全副身心都集中在自己左手邊金色龍椅上。

宋悅:是純金的不?

【廢話!看你那如狼似虎的饑渴目光……不會是想連龍椅都變賣了吧?】

宋悅:我像是那樣的人?我隻是經曆過那樣的事情之後,觸景生情,想到玄司北而已。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也是躺在這樣一把椅子上,在毒發之時還被匕首刺入胸口……要說沒點心理陰影,肯定沒人信。

【那之前在郢都找玄司北的時候,你怎麼沒觸景生情一下?沒見你怕過啊!】

宋悅:他那五官還沒完全長開,又一臉純良無害的樣子,怎麼也不能把他和那個大boss聯係上……不過現在想想……詐騙啊這是!

雖然按照古代的標準,他已經成年了,但在她見慣了時空管理局那些不老不死的老妖怪,對她而言,他還是個孩子。

不到二十的年紀,在外人麵前裝成個無害的小乞丐,暗地裡卻是擁有一群神秘黑惡勢力的大佬,要不是她後來察覺到有人跟著,或許還真會以為他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

【宿主反思反思自己好嗎,微笑.jpg】

【宿主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在外人麵前裝成個無害的老寡婦,暗地裡卻是燕國皇上!要讓玄司北知道自己的仇人就在跟前,嗬嗬……】

宋悅:……陷入沉思.jpg

這麼想想,她和他好像是同一類物種來著……

算了算了,這局就算扯平,誰也不欠誰的。等她做了他的乾娘再說。宴席一結束,按照姬無朝的一貫作風,明天又得恢複到煉丹房的日常生活——煉丹沒個幾天幾夜是完成不了的,到時候她隨隨便便就能趁機溜出宮去,先把乾兒子拐到手,再去想辦法解決銀子問題。

宋悅主意打定,隨手撚了一塊桂花糕放進了嘴裡,一麵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宴席上的其他人,與記憶裡的麵孔對號入座。

右邊那個蓄著小胡子的國字臉,看上去就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實際上是個江湖騙子,也是姬無朝最寵愛的臣子,號稱吳大仙,就是他天天煽動著姬無朝煉丹的。

再往下一個,禁軍統領莫清秋,和想象中濃眉大眼的武夫不同,他的臉甚至算得上清秀,舉手投足之間帶給她的感覺,就像電視劇裡的主角正派,坐姿也端正規矩。

有些掃興的是,皇叔沒來。她憋了一肚子的權謀大計,愣是沒地方施展。

“眾位愛卿,來,喝!”宋悅舉起了杯盞,一手撐著腦袋,一派閒適的模樣。

【你這樣和平時的姬無朝有什麼不一樣,真是毫無帝王氣勢呢……我為什麼跟了一個如此low的宿主……】

宋悅:這你就不懂套路了,一般在穿越裡,行徑與原主相差過大的穿越者往往會被當妖怪上身,被拉到市集上放火燒死,活不過三集,而我這種韜光養晦的人往往能活到大結局。

【……】

下麵的臣子說了兩三句恭維的話,似乎對皇上這副不思進取好大喜功的模樣已經習以為常。身邊的李德順趁著倒酒的時候,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她,一副想進言又不敢說的模樣。

宋悅有些頭大,姬無朝這時候畢竟還小,李德順又是身邊唯一一個肯慣著她的,少不得對他發脾氣,他說什麼都不肯聽,久而久之,李德順知道自己改變不了皇上的主意,心裡有什麼話,也不敢說了。

她輕輕側過頭去,擺明了疑問,讓他開口。李德順微微詫異,卻也想到或許是因為攻破郢都之事,讓皇上心情轉好,便也沒有深思,低聲道:“知道皇上今天高興,但還是少喝些……”

小皇帝的酒量,他是知道的。上次壽宴也是,喝了不到一壇,就開始醉酒撒潑,在群臣麵前失了儀態倒是其次,回去之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是嘔吐又是頭疼的,傷身體。

宋悅見他目光毫不掩飾的擔憂,心下一歎,忽然也附到了他的耳邊,一本正經地小聲說道:“朕知道自己的酒量,所以……朕已經叫人往那幾壇酒裡摻了點水。”

李德順聽了,臉上不知是何表情,眼睛瞪大,驚異地看著她,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長這麼大,皇上終於長了點兒心……真是不容易。

宋悅心情複雜。

她平日裡也不是不能喝,而是喝不慣那些烈酒,更彆說以古代釀酒技術,烈酒入喉會有一種濃濃的辛辣感……在準備宴席的時候,就命人偷偷的給自己摻了白水,緩和一下酒勁。

耍點小聰明而已……明明是不入流的小手段,為什麼這位公公看自己的眼神,反而像是爺爺在看自己終於長大成人的兒孫那樣,飽含著辛酸卻欣慰?在姬無朝的記憶裡,李德順從小就對她好,處處為她著想,怕不是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也算好……按照電視劇裡的套路,皇宮裡總是處處危機,需要步步為營,一不小心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身邊能有個忠心的人照顧著,也不算太慘。

她舉起了杯盞,目光緩緩移到了右側一臉正直的禁軍統領莫清秋身上,定定打量了這個清秀小哥一會兒,摸了摸指頭上的金戒指,剛要踏出金階,忽然間身側如花似玉的寵妃對她橫著伸出了一腳。

哎……?

如果是姬無朝,此時可能就被絆倒了,偏偏宋悅有看路的習慣,還細心得很,看見了這位美豔女子暗中給自己使的小動作,不著痕跡往她臉上一瞟,果然,這位愛妃總是有意無意看向莫清秋的位置——

宋悅心下明了,嘴角忽然一勾,用力往下一踩。

她這些每天上演宮鬥大戲的愛妃個個兒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估計也不是爭寵,心思都打在彆的地方去了。比如說這位雍容華貴的美豔淑妃,打心底瞧不起姬無朝,一整顆心估計都撲在人家莫清秋身上。

偏偏姬無朝這位還特彆好欺負,本身就是女子,對後宮之人不感冒,也就放任他們不管。這位淑妃自打進宮以來就沒受過氣,為所欲為的,還真把姬無朝當傻子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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