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個頭!”李德順的拂塵一摔,眼睛立馬瞪了過來,“你倒是給我找找看?現在,把皇上給我找來!”
就在這時,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拐入了回廊:“這麼急著找朕,是有要事相告?”
“皇上!”李德順眼珠子瞪圓,回頭就朝著宋悅跪了下去,“可算是讓奴才找著您了……奴才差點以為,您……”
宋悅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看李德順的表情,不會是以為她沉迷青樓,夜不歸宿了吧?
“好了好了,你先起來。”一個老人家總是跪來跪去,就不怕身子出毛病。宋悅提著李德順的衣領,把他拉了起來,正了正色,“朕問你,生辰宴是怎麼回事?”
“皇上莫非連自己生辰都不記得了?早在一個月前,我們就已經稟告,開始準備了,您也同意將請柬送往其餘六國……”當然現在楚國已經不存在了。
宋悅眯著眼睛這麼一回想,腦子裡還真有迷迷糊糊的記憶。一個月前李德順確實稟報過,隻是姬無朝沒當回事,塞在記憶的犄角旮旯裡,害她這些天來,對此一無所知。
隻是,按照正常的發展,生辰宴上無非就是姬無朝本人賣賣蠢,其他幾國的使臣暗中笑話的一項活動,除了姬無朝的表現丟了燕國的麵子以外,倒沒有彆的難題——在她皇叔的震懾和救場下,彆國使臣也沒敢打彆的主意。
算了,不就是全程裝傻嗎?到時候她就笑嗬嗬的端著酒杯,隻要沒人惹到她頭上來,她就裝作一打醬油的,該吃吃該喝喝,享受一下皇帝生辰宴上的山珍海味。
想想,似乎不錯。
……
幾日後,生辰宴。
如願坐在最高位的龍椅上,端著酒杯裝傻的宋悅,對眼下看到的情形非常滿意。
一切儘在掌握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按記憶中按部就班的,似乎蝴蝶效應的波及範圍,隻到飛羽就結束了。來的這些使臣,甚至坐的位置,都如出一轍。
宴會已經進行到了一半,她裝模作樣的喝著摻了果汁的假酒,咂咂嘴。
在外人看來,燕國這個年紀不大的皇帝雖然氣勢上弱了些,但好歹也有些男兒的豪邁氣概,與臣子們敬酒,次次都是一杯乾到底,一滴不剩。
有些知道皇上不會喝酒的,例如莫清秋,還頻頻投以擔心的目光,見姬無朝沒點反應,又想對李德順使眼色。不想這位平日裡對皇上無比擔心的總管公公,今日卻十分坦然的撣著拂塵,站在皇上身側,似乎對皇上的酒量一點都不擔心。
宋悅是故意不看莫清秋的。
他那張白淨如書生般的俊臉……總讓她有一種他不是武將的錯覺,就算知道他是禁軍大統領,也無法消除這種第一印象帶來的錯誤感,似乎他天生就長錯了相貌。
這無聊的宴席,基本沒她什麼事兒了,接下來的劇情她都了然於胸——幾個使臣照例一個個獻禮,實際上是暗中比拚國力,這時候姬無朝要丟一次臉,然後皇叔趕來救場。
她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嘛……真是無聊透頂。
宋悅又往嘴裡塞了顆葡萄,掃了一眼魏國使臣送來的純金雕像,滿意的點點頭,心下計較著。
和預想中的一樣,先充國庫……那尊雕像一個人還抬不動吧,應該挺重的,為了裝x,魏國皇帝真是下了血本……正好,不愁下個月沒月俸發了。
接下來,好像是韓國使臣林大人送的……好像是珍珠瑪瑙之類的東西?也挺值錢的來著?
宋悅從容不迫地用指尖敲打著桌麵,一邊根據模糊的記憶,美滋滋地想著各種可能。
隻是,林大人身邊的侍從手裡並沒抱什麼放置金銀珠寶的錦盒。輪到他時,他隻是輕輕揮袖示意,立馬就有人清出了場地。
欸,這和記憶裡的劇情有出入!
宋悅一驚,下意識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強行讓自己冷靜。隻見數名粉衣舞姬陸續踏入了殿中,分成了兩列。又有一抹纖細高挑的完美身影,緩緩踏著優美的步子,向殿中走來。
她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
還好,隻是想在她身邊塞女人而已,按照權謀文的套路,這種彆國使臣送來的舞姬裡,一般都有一個長相特彆出挑,來她身邊做臥底的。可惜了,他們這次得失算。
宋悅又淡然自若的喝了一口,輕輕掃了一眼款步走來的粉衣美人,隻見她頭戴一個狐狸麵具,隻露出一雙幽黑深邃的鳳眸,一身淡粉色裙裝襯得肌膚似雪,目光與她相對時,那雙本應該飽含風情的雙眸卻意外變得冰冷,但隻在片刻,便恢複如初。
等到看清楚那雙眼睛,她喝酒的動作一僵,笑容逐漸消失。
玄司北!
她就這樣看著他慢慢向自己走來,寬大的袖袍,足夠藏下一把匕首,那腰帶也十分可疑,很可能綁著軟劍,還有頭頂上那根簪子,傳說江湖中有個巧匠會製造簪中劍來著……
想到這裡,宋悅一個哆嗦,差點從龍椅上跌下去。
夭壽了!蠢兒子混進宮刺殺她了!!
看見玄司北抱著被子、可憐兮兮地傻站在院外吹涼風,宋悅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她也從小都是一個人睡,很久沒有體驗過被寵愛著的那種感覺了。他這時候畢竟年紀還小,一個人睡不著也是有可能的。
“算了,院子裡風大,進屋說吧。”她一把抱過他的被褥,“不過你也得長大了,男子漢大丈夫,要是不敢一個人睡覺,以後怕是要被笑話了。”
玄司北如扇般的長睫輕輕顫了顫,那完美得毫無瑕疵的精致麵容,讓他整個人都變得無害。乖寶寶般默不作聲地跟著她進了屋,抱著枕頭往她床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