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載光陰,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一個時代的大俠逐漸隱退,江湖新秀如雨後春筍。
就連當初朋友和紅顏知己遍天下的四天眉毛陸小鳳和香帥楚留香如今的江湖上也許久不見他們的蹤跡,鮮有消息。
海外某島嶼。
島上稀稀拉拉立著幾個風格迥異的建築。有中規中矩的院子,也有湊活一下的木屋,甚至還有很敷衍的,拿芭蕉葉和幾根木頭搭成的窩棚。
而島上最矚目的,還是那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宛如行宮的彆院。不,應該叫山莊!
簡直是把江南後山那處山莊又放大了幾倍照搬過來的!
這便是淩秀的住所了。
其實這山莊占地麵積大小和建築用料都非淩秀預料。起初她明明跟影衛來過一趟,說建幾間房子,有個大點兒的院子練劍就好。後來她覺得讓影衛盯著有占用公共資源的嫌疑,便把這裡托付給了原隨雲。
沒想到,原少莊主竟然給她這麼大一個“驚喜”。
這得花多少人力物力!?
算了,建都建了,還能退貨咋滴?
左右是自己得益,就不矯情了。
行宮一般的山莊很大,不,是太大了。
所幸並不是淩秀自己一個人住。不然她收拾都收拾不過來。
林伯,謝娘,熊叔是跟淩秀一起來的。他們後麵還跟著一波從影衛退下來心生退隱之心的男男女女。
到了這裡,似乎江南的生活模式一點沒變。大家還是在原位上各司其職,不過就是影衛由暗轉明,並且沒了那些隱秘繁重的任務了而已。
翠兒,丹兒也跟了過來。她們倒不是影衛,而是影衛家屬。兩人服侍慣了,哪怕從皇宮到了這裡,也依舊沒忘自己的主子是誰。
但淩秀在江湖上也算混了不短的日子。小皇帝繼位後,更是跟陸小鳳進山解饞,和楚留香下海摸魚,生活已然粗糙了不少,根本不用她們的伺候。
雖然離開中原已有幾年,但因著這期影衛在,她還是沒逃過操心的命兒。
畢竟小九還未弱冠,才將將成長起來,許多事還是得照看。
第五年的時候,狄飛驚來信,說朝廷這次科舉出了位有意思的探花郎。青樓妓子之後,卻隱瞞賤籍之身,金榜題名。一時間,朝廷大臣們的聲音分為兩中,一類是覺得依聖祖所言,不問出身;另一類卻是覺得這是欺君之罪,藐視聖威。
至於出身不出身的嘛,感謝聖祖既位以來的潛移默化。至今,哪怕是有對此鄙夷不屑的,也得在心裡憋著。誰讓聖祖的金口玉言在這兒呢!想當初,和聖祖一起打天下的大將軍,不也是他從花街柳巷撿回來的小子嘛。
狄飛驚這信,言明了前因後果,說小皇帝和小九如今十分頭痛。而他本人卻是樂得看戲,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子幸災樂禍和彆樣的深意。好似在提醒著什麼。
淩秀算了算時機,覺得這探花郎出現得正好。
“這狄飛驚,怕是又算準了我的打算!”公主殿下無奈扶額,檢討自己當初怎麼就招惹了這麼一個智多近妖的人。還被一句“救命之恩”給賴上了。
近幾年她低調隱退,江湖上一些亂禁之事已故態複萌。
於是,她動身北上。
拜訪了下大哥和二哥夫婦,見他們身體康健,兩個侄子也越來越成熟穩重。她又去北郡王府瞧了瞧淩芯和她未來的大俠兒子喬峰。
敘舊一日後,她才張口見了見那頗受爭議的探花郎。
“草民見過大長公主。”
——草民。
雖然如今正受爭議,但功名在身,自稱一句學生並不為過。可他沒有。
淩秀輕呷著茶湯,透過霧氣大致掃了一眼。
能被他們老淩家遺傳了幾代的顏控基因的小皇帝欽點位探花郎的,樣貌風度自然出眾。
青年清秀俊雅,長袍廣袖,頗有魏晉名士之風。
“你那本《七略》,我看過了。”公主殿下開門見山,“可見我那個侄子並沒有全憑喜好點你為探花。”
“殿下過譽。”
他是知曉淩秀的身份的,甚至來特意去打探這位傳奇公主的事跡。可如今站在淩秀麵前,卻不卑不亢。
“可會武?”
“自幼便學。”
“什麼程度?”
“自認有一些獨門手段,可破高手護身罡氣。”
“勉強夠用。”淩秀放下手中茶盞,這才以手撐頭正眼他。
“可殺過人?”
“……殺過。”
“很好。”
“此事我本不欲插手,但我兩個侄兒都是惜才的人,為此給你說了不少好話。”
什麼天文地理,人和陰陽,奇門遁甲他都擅長。什麼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可比管仲、樂毅之賢。
好話再好聽,也是最說出來的。她要的是做出來的實事兒。
淩秀坐正,對他豎起兩根手指:“我給你兩條路:一,我給你擺平這件事,你入朝為官,以後靠你自己的能力去爭那封侯拜相。”
“二——先作我的一把刀,我給你五千精兵,三百好手,去江湖辦些非常人所能辦之事。事情結束後,三品以下職位任你挑選。之後,你依舊要靠自己的能力去爭那封侯拜相。”
“臣選二。”
他的自稱變了。
有趣。
公主殿下揚眉笑笑,丟給她一枚玉章。玉章底部刻有“長樂”二字,這是她的私印。
“拿著這個分彆去我大哥太平王和六扇門領人。”
“遵命。”
“名字。”
青年雙手捧印,跪行大禮。
“臣——顧惜朝,謝過公主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