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沉吟道,“這裡沒有外人,梁院首不妨直言。”
梁院首斟酌著用詞,“三公子五臟六腑皆有內傷,又兼之波及雙腿,筋脈儘損,老夫已經儘力穩住他的傷勢,接下來定會反複高燒,若能熬過三日,即可轉危為安。”
尚未等寧初等人轉喜,梁院首話鋒頓轉,“隻是...隻是他雙腿不僅筋脈受損,更兼灼傷,碎骨連連,便是日後痊愈了,恐也與旁人有異。”
寧初心頭頓慌,十指緊握成拳,喉嚨收緊,唇瓣張了又張,半晌才發出了聲音,“梁院首說的有異是指...”
梁院首的話雖婉轉,但是在場的幾人無一不懂其中的含義,隻寧初尤不死心,非要得一個答案罷了。
梁院首眸含憐惜,“不良於行。”
這答案砸得寧初頭暈目眩,身子搖搖欲墜。
“寧初!”
“小妹!”
太子和寧澤安同時挪動了身子,隻是寧澤安快了一步,將人扶住了。
寧澤安餘光掃了眼太子未及放下的手,眼底一絲憂色轉瞬即逝。
寧澤安低聲勸慰著寧初,“小妹,至少三弟還活著,萬事朝好的地方想一想。”
寧初偏頭埋首在寧澤安懷裡,肩膀一聳一聳的,淚水浸濕了寧澤安的胸膛,“二哥,是我錯,是我害了三哥,是我...”
若不是她大意,若不是她逼得顧玉婉無路可退,讓他傾向了秦王,就不會有火雷這個超時代的武器出現,三哥就不會受到波及,更不會受傷至慘。
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為是,輕敵所致。
三哥何等風華人物,才華更在大哥之上,他本可以科舉致仕,有一個光明燦爛的前程的,現在一切都毀了,都毀了...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三哥不會受傷的...”漫天的虧欠彌漫在寧初心間,她十指緊緊抓著寧澤安的衣袖,壓抑到極致的哭腔讓她胸口堵得脹痛,隱隱有些呼吸困難了起來。
寧澤安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勁,又見她捂著胸口難以自抑的模樣,眉頭更是蹙得緊。
寧澤安撫著寧初的後背連連安撫著,卻不見其效,顧及寧初的身子,狠一狠心,手起手落,將人打暈了過去。
太子愕然地看著寧澤安,=回過神後麵露微詞地看著對方,“寧校尉你這是作甚?”
寧澤安將人穩穩當當護在懷裡,麵色平穩地解釋著,“小妹本就身子較之旁人羸弱許多,我擔心她悲及傷身,這才出此下策。待她睡一覺起來,許是就能平複些心緒了。”
寧澤安的視線落到寧初的蒼白的臉上,又思及尚未脫離危險的三弟,一時之間身頓感心俱憊,心緒荒涼。
太子聞言壓下了心底些許的情緒,朝著梁院首看了一眼。
梁院首頓時意會了,主動道,“寧校尉若是不嫌棄,老夫為寧小姐診脈一番,或能開些方子叫她緩一緩心神。”
“如此有勞梁院首了。”寧澤安忙不迭地拱手致謝。
“客氣了。”梁院首診脈一番後,開了道溫養的方子。
寧初再次醒來已是次日黃昏時分了。
寧初睜開雙眸,昨夜種種翻湧襲來,砸得她心緒難平,靜靜地躺在床上,放空雙眸,這幾年與寧家人和三哥相處的點點滴滴恍若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