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打量多久,隨後就緩步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待蘇靖瑤款款坐下,她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極難察覺的猶豫,神色略微顯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心中藏有某些難以啟齒的話語,欲言又止。
淩悅將這一切儘收眼底,輕聲問道:“蘇側妃可是有什麼話想說?”
“妹妹確有一些事情,想與姐姐聊聊,隻是……不知是否方便……”
蘇婧瑤的目光微微閃爍,流露出些許遲疑。
她邊說著,邊微微垂首,視線在地麵遊離,時而輕咬下唇,時而輕皺眉頭。
淩悅有些疑惑,她和蘇婧瑤也不過第一次見麵,難道還有什麼私話可說。
雖然不明白,她還是揮了揮手,言道:“你們都退下吧。”
蘇婧瑤鬆了口氣,若是當著宮女們的麵,她當真說不出來。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攪動著,手指微微顫動,明顯透露出內心的猶豫。
等她再次抬起頭時,與淩悅的目光恰好相對。
蘇婧瑤輕咬下唇,鼓了極大的勇氣,聲音輕微而顫抖。
“姐姐,昨日太子殿下雖留宿夕顏殿,但並未對妾身做什麼。”
話罷,她嬌媚的麵龐上,如熟透的櫻桃般,迅速泛起一抹紅暈,且這紅暈漸漸蔓延至耳尖。
此刻,她的頭微微低垂,滿是羞澀之意。
淩悅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昨日太子已然派人將此事告知了她,然而她萬沒料到蘇婧瑤竟會親自對她坦言。
“你為何要與本宮說這個?”
淩悅的眼神中透出複雜的光芒,她微微側頭,目光落在蘇靖瑤身上。
這般話語,連她這個豪放不羈的武將之女都難以啟齒,蘇靖瑤一個世家貴女竟願主動說起?
畢竟哪有女子願意承認自己不受夫君喜愛呢。
“妾深知姐姐與殿下情比金堅,是天造地設的佳偶。妾的出現實屬無奈,聖命難違,妾不得不嫁入東宮。”
蘇婧瑤的聲音愈發輕柔,卻又堅定異常。
“昨日妾讓殿下留宿夕顏殿,隻為保全蘇家的聲譽。妾亦向殿下承諾,會親自向姐姐解開這個誤會。妾實在不想姐姐與殿下之間,因妾而有任何的芥蒂。”
蘇婧瑤水潤的眼眸中,滿是真摯與誠懇,其間的光芒純淨而熾熱,令人難以抗拒。
淩悅雙眸凝視著蘇婧瑤,眼神中流轉著複雜的情感。
因著蘇婧瑤的這番話,她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愧疚,眉頭微微皺起,嘴唇輕抿。
她深知,都是因為自己無法生育,母後才讓父皇下旨為蘇靖瑤和阿澤賜婚。
回想方才自己的狹隘心思,她麵露愧色,臉頰微微泛紅。
原本,以蘇婧瑤蘇家大小姐的身份,本可嫁與心儀之人,幸福美滿,如今卻隻能在這東宮獨守一生。
淩悅心中的愧意如潮水般愈發洶湧。
蘇婧瑤見淩悅許久未曾說話,以為淩悅不相信她所言,黛眉輕皺,貝齒輕咬下唇,眸中閃過一絲憂慮。
“姐姐,雖說妾已嫁入東宮,但妾絕不會將太子殿下視為妾的夫君,殿下永遠都是姐姐的。”
她的聲音輕柔而堅定,微微顫抖的嘴唇透露出內心的不安。
淩悅的嘴唇輕顫著,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妹妹,是本宮對不住你,若不是本宮不能生,妹妹也不必嫁入東宮。”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真誠的歉意。
蘇婧瑤聽到淩悅改喚她“妹妹”,心中了然,知道淩悅已經相信了她。
她垂下眼簾,掩住眼中的一絲狡黠,心中暗自輕笑,嘴角微微上揚。
真是好騙,不愧是單純善良的女主。
隨後,她迅速收斂起笑容,換上了純然無辜的眼神,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世上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妾是,殿下也是,妾不會怪任何人。隻是,在這東宮,妾沒有相熟之人,不知以後,妾可否來找姐姐喝茶聊天。”
說罷,她稍稍一頓,又趕忙補充道:“妾會挑殿下不在的時候來的。”
“妹妹隨時可來找本宮喝茶聊天,棲鸞殿永遠歡迎妹妹。”
淩悅臉上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眼神中充滿了善意。
蘇婧瑤的笑容愈發甜美醉人,隻是心中又是另一番想法。
她壓根就不信所謂的命運。
命運,不過是失敗者無聊的自慰。
她早就清楚自己會因聖旨而踏入東宮,這是她自主的抉擇。
在現代,她就厭煩極了小時候無助又可憐的人生,所以她自成年後,就不斷的往上爬。
來到古代,她本就是尊崇的世家女,然而皇權威懾,哪怕貴為一品大臣也難以逃脫皇帝的一句賜死。
既然如此,她自然要做一個掌權的人,身為女子即便無法掌控天下,也要將掌控天下的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她要肆意妄為,她要誌得意滿。
彼時,君澤辰身姿筆挺地站立在門口,將屋內二人的對話清晰地收入耳中。
昨晚她曾說會親自與淩悅解釋,他當時隻當這是她的托詞罷了。
今早,她甚至還肆意地勾引他,在他看來,這更讓他難以相信蘇婧瑤是單純善良之人。
然而,她方才所言的那些話語,無論是親口解釋他昨晚並未碰她,還是堅定地表明不會破壞他與淩悅之間的感情,都如驚濤駭浪般衝擊著君澤辰的內心,令他震驚不已。
他清楚地知道世家貴女們最為看重的是何物,朝中大臣的夫人們,即便不得夫君的寵愛,也決然不可能將此宣之於口。
可是蘇婧瑤她……心思竟是如此豁達開闊。
這一生恐怕是他虧欠了她吧。
君澤辰不由地歎息一聲,心中湧起一絲愧疚之情,但是他定會給予她一生的榮華富貴,以作補償。
主意既定,君澤辰邁開腳步,踏入屋內。
蘇婧瑤見太子進來,嬌美的麵龐之上,驚色浮現,眼眸之中,更閃過一絲慌亂。
她趕忙起身,恭敬施禮:“妾參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
君澤辰的嗓音不高不低,語氣平緩,其目光,亦是隨意地掃過她。
“阿澤,你怎的來啦。”
淩悅美眸之中,閃過喜悅的光芒,嘴角揚起歡快的弧度,滿臉皆是開心之色。
“你不是說想騎馬,今日馬場新到了一匹汗血寶馬,孤帶你去。”
君澤辰的嘴角微微上揚,聲音之中,帶著一絲溫柔。
昨日他與蘇靖瑤大婚,以免她傷心,今日才想著帶她去最喜歡的馬場,讓她不要傷懷。
淩悅聽得能去騎馬,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整張臉,都散發著激動的光彩。
“阿澤,你真好!”她的聲音中,喜悅難掩。
自入宮之後,淩悅每日皆在心中,默默懷念著在塞外自由賽馬的日子,這兩年礙於規矩,加上皇後對她本就不喜,她也隻去過幾次馬場。
以前與阿澤在不打仗的閒暇之時,於塞外無拘無束地馳騁,縱情狂奔,是她生命中,最為幸福愉悅的時光。
君澤辰的目光似不經意般輕輕掃過蘇婧瑤,小女子微微低垂著頭,眉眼間悄然流露出淡淡的失落。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忍,她終究也是無辜受累,深居東宮,難免孤寂,或許一同去騎馬能讓她稍展歡顏。
君澤辰剛想開口詢問,蘇婧瑤微微抬起頭,臉上艱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