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細細思忖,回顧之前學過的大明曆史。
洪武十五年,史書上並沒有出現應天爆發天花之類的記載。
但是現在他身處其間卻又實實在在地感受到這場疫病的危害,百姓人心惶惶,人人自身難保。
也許曆史的塵埃在時空洪流的裹挾下,輕輕地轉了一個彎,所以一場災難就降臨了。
那個轉彎的節點大概就是對那些傷殘老兵的安排,使得原本地廣人稀的藍家莊變得擁擠,人和人的接觸加劇了病毒的爆發。
在那不為人知的曆史角落,或許這場天花也曾爆發,但是卻因為人員稀少或是防治得當,所以它微小到不足以載入史冊。
然而,不管當初如何,現在的情況卻是危急萬分。
孩童的哭聲隱約傳到耳邊,連空氣中都仿佛彌漫一種令人窒息的不安。
天花傳播的速度極快,打的人措手不及。
王石頭身邊跟著幾個出過花的老兵,如今正在逐一清查帳篷。
忽然,前方的帳篷中響起一道壓抑的咳嗽聲。
王石頭聞聲立馬趕了過去。
“剛剛是誰在咳嗽?”
很快,一尋常農戶裝扮的黝黑中年男子慌亂而出。
“軍爺,是、是我兒子出的聲,他就是夜裡著涼略感風寒,不是什麼大事……”
說話間,那人就要把手裡幾粒碎銀子塞給王石頭。
王石頭忙避開他的動作,臉徹底黑了下來。
“風寒?如今什麼情況你們不知道嗎?是會死人的!”
“軍爺,求你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我兒子就咳嗽幾聲,沒彆的症狀……”
“不行!”
王石頭推開中年男子就要往帳篷裡去。
卻見那男子徑直朝王石頭跪了下來,目光泛著凶狠。
“軍爺,您就放過我們吧……否則,您也彆想好過!”
王石頭看著對方有些難以置信,“你莫不是瘋了?!不要命了?!”
“軍爺,我明白您是對的,可是,藍家莊的情況您也知道,太多人了,我們不想死……”
“軍爺,我不讓您為難,您隻需讓我們父子離了這裡,隻要離開這裡,生死不論,我們自個受著……”
說完,男子哭著給王石頭磕頭,不一會兒額上就見了血。
“軍爺,就讓我們走吧……”
附近帳篷裡的村民見到這一幕,漸漸聚集起來,跟著那男子一起給王石頭磕頭。
王石頭在戰場上被砍斷一條胳膊都沒留一滴淚,可看著眼前這一幕卻是眼眶發酸。
所有人都在向他磕頭,隻為了能求一條活路。
“你們這是做啥!”
“大娘,快起來,咱買過您家大鵝下酒您記得不?您這不是折煞咱嘛……”
被人群包裹著的王石頭這會兒是束手無策,恨不得和他們對磕。
朱雄英居於最高處,自是看到了下麵這方情景。
“太孫,這些村民也太過分了!”
“過分嗎?”
朱雄英淡淡問了一句,隨後歎息一聲。
“那些村民本可以逃命,如今卻被圈在這裡,時刻感受著天花的威脅,自然是驚恐萬分,人心也變得躁亂。”
“我們必須讓他們知道,他們是安全的才行。”
想活不想死,人之常情,誰也不能說他們錯了。
朱雄英看了一眼旁邊的瘦猴,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你去把兄弟們叫過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