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本給方孝孺遞了個眼神,方孝孺意會,點了點頭。
不過一會兒,一黑巾覆麵的老者從後麵走出來。
一雙藍眸很是惹眼,來人拉下頭巾,露出了一張帶著異域風的滄桑麵容。
“蒲成言,見過諸位大人。”
見到對方真容的一瞬間,在場之人俱是震驚得無以複加。
黃子澄不解地看向呂本,“呂大人,蒲員外來這裡做什麼?”
雖說現下蒲氏沒落了,然昔日大明初立,沈萬三見到蒲成言也隻有行禮的份。
沒等呂本開口,蒲成言神情變得激憤起來,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
“不瞞諸位大人,老夫實在是看不過眼。”
“皇長孫朱雄英害得皇上病重昏迷不醒,此為大不孝之罪,且生性頑劣,不敬嫡母,不慈兄弟,如此不義不孝之人豈堪為我大明儲君?!”
“兩日前,江夏侯周德興曾與老夫商議,有何法可行匡扶社稷之責?”
“隻可惜老夫人微言輕,縱有滿腔憤慨也無濟於事,便欲尋諸位大人問計。”
蒲成言將這顛倒黑白之語說的麵不改色,好似他不是在做謀逆之事,隻是為國為民憂心的好巨賈而已。
黃子澄冷哼一聲。
“胡說八道!涼國公、信國公、魏國公三人坐鎮應天,那江夏侯不過侯爵,竟敢大言不慚妄論兵事?!”
言下之意是,應天兵馬都掌握在藍玉、徐達、湯和三人手裡,周興德哪來的兵敢摻和進來?
呂本聞言淡淡一笑,仿佛並不為此擔心。
“諸位恐怕不知道,信國公早在十天前就已去北地賑災,如今並不在應天,魏國公幾經戰場廝殺,落下一身舊傷,前些天一處舊傷便複發了,情況危急,幸得太醫相救,正在府內靜養。”
“涼國公、長興侯都在城外忙天花之事,這應天,現下唯江夏侯一人耳。”
大明立國十五載,至今隻是中原數省稍顯平定而已。
大多數的淮西武將都在邊境苦寒之地,領兵屯田,留在應天的隻藍玉、徐達幾人。
話已至此,黃子澄再度看向了蒲成言,似是確認一般地問道。
“蒲員外是商賈巨富,最善經商,想來定不會做賠本的生意。”
“黃大人真是抬舉老夫了,老夫不過一介商賈,隻求能向先祖一般,做回泉州市舶司提舉的位置,便是身死也無憾了。”
蒲成言話說的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蒲家重回巔峰,成為當初那個八閩蒲氏。
聞言,黃子澄等大臣暗暗鬆了口氣。
正在此時,方孝孺貼身小廝小跑進來,附耳在方孝孺身邊低語幾句。
驀地,方孝孺神情陡然陰沉下來,揮手讓小廝退下。
看著眾人一字一句道,“諸位,三王回京了。”
這三王是誰並不用多說,秦王朱樉,晉王朱棡,燕王朱棣,皆為一地之藩王,統治一方。
三王回京,在場之人很快意識到這是怎麼一回事。
許是朱元璋昏迷之時,馬皇後便發了急召,令三王回京護駕。
廳內氣氛凝滯下來,黃子澄率先開了口。
“呂大人,倘若真要行事,唯明日一次機會。”
話音落地,諸臣不禁出聲附和,確實如此。
三王回京時時間已晚,加之朱元璋昏迷不醒,宮門早在酉時便已落鎖,次日清晨才開。
所以,等到明日,三王才能麵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