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摸了摸袖子裡的牛皮紙包,掃視著哭嚎的這群人,心想該從誰下手呢?
驀地,朱雄英的視線落在了滿頭是血的老禦史李大人身上。
很好,就是你了。
朱雄英嘴角翹起隱秘的弧度,他慢悠悠走到老禦史身邊,將牛皮紙包扯開一角,將裡麵雪白色的粉末均勻地撒在了傷口上。
老禦史頓時“嗷”的一嗓子叫出聲,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那身手比一般人還要利落些。
朱棣等人見到這一幕,俱是控製著臉上的笑意,多看幾眼怕是就要笑出聲了。
一群膽小如鼠的士族文人,怎麼可能舍得那自己的命去成全彆人?
糊了一臉的血的老禦史,忍受著傷口上精鹽麵的刺痛,即使疼得齜牙咧嘴,依舊兢兢業業地在演戲。
“老臣與皇上君臣十五載,今日仗節死諫,還望太子殿下莫負老臣一片碧血丹心!”
朱雄英臉上露出譏嘲,“碧血丹心?我看爾等是朋黨比周,莫非是想重現那黨錮之禍嗎?!”
沒想到朱雄英死到臨頭了還敢這麼大膽。
另幾名禦史氣血上湧,駁斥道“皇長孫此言差矣,我等多沐聖恩,為天子報仇,竟也成皇長孫口中的朋黨了嗎?!”
朱雄英冷笑一聲,伸手指了幾個人。
“你、你、還有你,你們幾個都是,今日殿下之人,敢問可有不說南音之人?”
“又有幾人不是江南士族出身?!還欲辯駁不是朋黨?!”
一瞬間,殿下大臣皆是低下了頭。
他們倒是忘了這件事,可誰能想到朱雄英一個八歲娃娃竟如此一針見血,一句“朋黨比周”便讓他們無話可說。
落於朱標幾步的朱棣悄悄打量著朱雄英,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莫名的,朱棣察覺出自家這個大侄子實非一般人。
不等下首群臣說話,朱雄英便站在朱標身前,直視著這具身體的父親。
“雄英隻願我大明江山永固,社稷恒昌,不論此事究竟如何處理,雄英絕不生怨。”
“但雄英願以性命上諫父親,江南士族把控朝堂,致使奸人作祟,結黨營私者眾,黨錮之禍就在眼前,來日朝廷察覺,許已經沉屙難返,無力回天!”
說完,朱雄英正義凜然立於殿下,麵上帶著幾分雖九死其猶未悔的風骨。
偏殿內。
朱元璋已然換上了一身龍袍,聽見前殿朱雄英的話後,臉上既欣慰又欣喜。
“大孫,將來大明的皇位上坐的一定是你,咱這條老命還在,就是拚死也要把你扶上皇位。”
說話間,脊背有些佝僂的老年天子,周身散發出冷然殺機。
“咱給大孫留下的,一定是個安安穩穩的江山……”
眼看事情不像他預料中那樣發展,呂本忙高聲喊道。
“殿下!不管怎麼樣,皇長孫所獻牛痘使皇上陷入昏迷,至今未醒,乃是鐵證,還望殿下明察!”
今日,朱雄英必須死!
說什麼有的沒的都不好使。
呂本這一帶頭,其餘大臣再度跟著附和。
“請殿下明察!”
“請殿下賜皇長孫一死!”
“……”
朱標直麵著這群人的緊緊相逼,目光森寒。
“住嘴!”
“這天下,是姓朱,還是姓士?!”
“皇長孫如何處置,自由皇室宗親來決斷,爾等不過隻有舉奏之權,何時輪到你們來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