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帆不顧一天的勞累,健步如飛,緊趕慢趕走到了大水車旁。
紮小辮戴紅花的姑娘高興地站起來,晚霞映得她嫻靜的麵容愈發溫柔,正是知青辦的顧曉雲。
“曉雲,我來晚了。”陸千帆局促地抓抓頭。
“沒,我也剛來。”顧曉雲側過頭,耳根處染上點點嫩紅。
陸千帆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更是撇不開眼,右手不停摩挲自己的衣擺,想拉人家手又怕唐突。
還是顧曉雲先笑了笑:“我給你做了一雙鞋,你試試合不合腳呢。”
送鞋是有特殊意味的,除了母親給兒子做,其他都不能隨意送。像他大嫂王紅霞,有時候給大哥補衣服也會捎帶他和三弟,但鞋是萬萬不動的,得避嫌。
陸千帆心中火熱,高興得都找不著北了。
“沒、我還沒洗腳,糟蹋了你的好東西……”
“鞋就是拿來穿的,沒兩天就得舊,算得上什麼好東西。”
顧曉雲拉他在土堆上坐下,陸千帆小心翼翼地穿好鞋,隻覺得尺寸合適得不得了。
“走兩步看看。”
陸千帆依言站起來,身影被夕陽的餘暉拉得老長,古銅色皮膚充滿淳樸的力量感。
顧曉雲狹長的美目裡閃爍著不易察覺的愛慕,可一想到家中父親和後媽在她下鄉時跟她說的話,心上仿佛墜了顆石頭,緩緩下沉。
“磨腳嗎?”
“不磨,很合適,真的。”陸千帆認真地注視著顧曉雲。
“那就好。”顧曉雲給他整整衣服上的褶皺,和他談起生活中的瑣事,陸千帆說起小妹的手藝,說以後帶她回家她肯定有口福了。
顧曉雲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千帆,你妹妹是不是也談朋友了?”
陸千帆實誠地搖搖頭:“沒啊,沒聽她說過。”
顧曉雲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把趙傑在知青辦嚼的舌根都跟陸千帆講了。
知青們每個月雖然有一定的補貼,但都少得可憐,人多糧少,又都是大小夥子大姑娘的,經常吃不飽就上山去采些野果打打牙祭,偶爾運氣好還能碰到野雞兔子什麼的。
今天趙傑饞肉了,躲懶裝病,讓曹雯雯開個生病條,沒參加集體勞動上山去了。
路過陸氏中醫門診,他親眼看見一個穿綠色軍裝的男人走了進去,和陸小妹孤男寡女兩個人待了好久。
正好下暴雨,趙傑縮在大樹冠下躲雨,最後還看見他倆一前一後離去,那個男人外套裡麵穿的衣服好像變皺了,說他倆沒乾什麼趙傑都不信。
他把這些往知青辦裡一說,明裡暗裡指陸夕濛不檢點,氣得陸千帆當場暴起。
“什麼東西,敢編排起我妹妹了,看我打不死他!”
“你彆衝動,”顧曉雲皺眉道,“打人要被抓去勞改的。”
陸千帆喘了幾口粗氣,腦子突然靈光起來。
每個生產大隊都有民兵,但民兵是不發統一軍裝的,他能想到的可疑人物隻有一年前穿綠色軍裝回來的衛寒山,他祖籍是這邊的,家裡卻沒人了,大家都說他突然回來是犯錯誤受處分被部隊趕走了沒地方去,還有說他乾了通敵賣國的事逃回來的,反正躲著點總沒錯。
這下陸千帆更按捺不住了,急匆匆跟顧曉雲告彆回家。
“小妹!”
陸夕濛正在廚房水缸旁邊舀水洗漱,見晚飯時據說去幫忙修拖拉機而沒回來的二哥抱著一雙新鞋,心下了然,挑眉道:“給你留晚飯了。”
陸千帆頓了頓,小聲說:“小妹,有些事情……是很正常的,爸媽都是寬容的人。”
不是不讓談朋友,他就怕在家裡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小妹受欺負。
陸夕濛以為他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說戀愛的事,點點頭:“人之常情,我明白,就是要做好安全措施。”作為醫生,她完全是習慣性提醒。
陸千帆一開始還沒聽懂,忽然瞪大眼,黑皮都透出紅來,嗓音顫顫:“進,進行到那一步了?”
陸夕濛說:“兩情所至,遲早的事嘛。”
他鬆了口氣,教育道:“感情的事要慎重,不能隨便!”
陸夕濛覺得他說話怪怪的,隻能回了句:“你說得對。”
作者有話要說:濛濛:八字還沒有一撇
陸二哥:(已經開始發愁)我妹未來的婚房該買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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