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塵沉默,原主大概就是在這種誇獎聲中迷失了自我吧?
原主死前都不知道井底被鎮封的龍族是誰,雖然沒有解開封印,但也沒將已經有缺損的封印修補好。
他太孤獨了,即使覺得井底的龍是壞的,也想聽聽同族的聲音。
直到某一日,一直與他交流的、溫和的“龍族長輩”消失了,他才猜到對方已經出逃。
*
井中一片沉寂,連一句最基本的“你是誰”都沒有,這種近乎於無視的反應,讓井底的龍有些尷尬。
“你還沒有學會傳音嗎?”
“不會也沒關
係,隨便說些什麼,我都能聽到。”
“我本是龍族中的閒人,不關注族中大事,也不與他們爭權奪利,忽有一日,天帝想讓我當他的坐騎,我不願意,他就將我封到這裡。”
“隻要我低頭,他就下旨將我放出去。”
“沒想到一覺睡醒,封到了今日。”
“現下,天帝何在?”
司若塵仍然沉默,想看看他還能編點什麼。
因為不願當坐騎就被關到井中,隻能騙騙剛出世的小龍。天帝出門或許需要龍拉車,但絕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下旨。
“也是,像我這樣的孽龍,小輩不願承認很正常。”
“你好好修煉,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
他輕歎一聲,有些落寞,又瞬間釋然,還有長輩對小輩的縱容和關心。
“我是敖溟。”
“如果你願意,可以稱我為叔父。”
他尾音極低,仿佛歎息。
司若塵沉默。
原主的回憶中,井中的龍自稱是祖父。
所以,他和原主的差彆在於,他高一輩?
他開始尋找封印破損的地方,然而司若塵並沒有學過多少陣法知識,這個陣法又太古老太繁複,他根本發現不了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敖溟仍然沒有放棄與他談話。
敖溟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哪個老東西轉世,怎麼警惕到了這種程度?
以往在這裡鎮守的水府龍君都能和他閒聊幾句,雖然防備,也不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啊。
但那幼龍的確才破殼不久,靈力純淨,也不像奪舍者那樣與身體有細微的違和感。
難道是長輩的傳承記憶,讓他記得防備井底的傳音?
司若塵甚至連名字也沒有說。
這種突如其來的善意,需要警惕。
大概是因為司若塵的態度太冷漠、太決絕。
敖溟反而輕笑一聲,語氣恣意:
“小輩,實不相瞞。”
“叔父的確不是什麼好龍,但叔父從來沒有做過傷害龍族的事,如果你不信,我敖溟可以神魂起誓。”
“現在天地巨變,正是我龍族崛起的時候,隻要你打開封印,放我出去,日後叔父
將這天下爭來給你。”
“我要這天下有什麼用?”司若塵反問。
因為本體年紀實在太小,聲音很稚嫩。
敖溟沉默,這小龍誰家的?
幼龍不都是一副眼高於頂、時刻渴望恢複龍族榮光的驕橫姿態嗎?
難道是因為他已經太久沒有和龍族接觸,不了解現在的小龍?
“如果我猜的不錯,此方世界除了你我,應該沒有其他的龍族了。”
“世人皆覬覦我龍族血肉,不會真心對你。”
“你總會知道,隻有我才是你唯一的同盟。”
敖溟想,小孩想法總是會變的,等他從井中出去受了欺負,就知道他說的多有道理了。
*
司若塵找不到陣法的錯漏之處,井中的靈力也不夠他後續修煉,打開整個南洲的水域圖,試圖尋找其中靈力最豐厚的地方,將玄功第二轉練成。
南洲地域縮小了無數倍,高樓大廈、山河湖泊都顯得秀美可愛,靈氣濃鬱的地方散發著顏色各異的光,水係靈力是藍色,深山中的一處湖泊顏色最濃。
司若塵做了標記,打算走水路從地下暗河過去,突然感應到了一股濁氣。
城市下方,那股濁氣正蠢蠢欲動,帶著濃烈的血氣,隨時會擇人而噬。
司若塵施展遁術,迅速趕向濁氣所在的位置。
現在他是南洲的水神,發現這樣的妖魔,自然要第一時間處理乾淨。
司若塵還沒有試過化為人形,但他本體太小了,化為人形如果變成嬰兒…實在不便,就用水流臨時彙聚成化身,便於行動。
城市的下水道四通八達,堆積著無數腐爛、汙濁之物,下水道裡,一條巨大的鯰魚正守在井蓋下。
它不時嗅動,觸須跟著聳動。
聞著往來的人,從中挑選最心動的食物。
幾乎沒有什麼東西不在鯰魚的食譜裡,但對它來說,人類是最好吃的一種食物。
人類身體裡含著強大的靈力,最為滋補。
它守在這裡不動,僅僅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