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聽著同門低調的交流,心裡美滋滋的。
很快,司若塵出現在講道台上。
整座宮室瞬間一寂。
距離他們上次見到小師叔好像也沒有太久。
然而,這段時間格外漫長、格外煎熬。
小師叔最後立在雪中,滿身裂紋的畫麵反複在心中出現,一日比一日更深刻。
直到此刻,再次看到小師叔出現,瞬間便鬆了口氣,視線落在他身上,再也移不開。
他靜靜坐在蒲團上,霜白的發垂落,像一捧輕盈的雪,整個人毫無血色,一身病氣,仿佛一碰就碎。
然而所有人都記得大戰時清亮如雪的劍光,記得那種仿佛要將靈魂割裂的鋒銳。
天
上月,清無瑕。
一劍出,天下白。
曾經,整個修真界百花齊放,修士可以選擇喜歡的道法入門。魔域入侵之後,都選擇戰鬥力強、有自保之力的道法。
百年間,蒼梧宗的劍修越來越多。即使不修劍道,弟子們也會學個三招兩式,不至於在遇到危險後束手無策。
司若塵最初學劍道,因為一個殺手。
為了實現原主的心願,才會去研習劍道。對劍道的感悟,從微末之間,涓滴細流成江河。
他一一回答弟子們的疑問,若弟子們實在不懂,便抬手演示一二。
不少弟子隻是缺乏點撥,沒有具體的方向。師長們過於忙碌,平時有什麼疑惑,都藏在心裡,隻能靠自己領悟,如今得了指點,進境一日千裡。
他們都覺得小師叔劍道通神,自己劍法中的破綻、不足之處,他們自己都不太清楚,小師叔總能一針見血指出來,並且教他們如何改進。
哪怕是修為更高的元嬰、化神長老,也不能做到這一點。小師叔天資絕世,恐怖如斯!
一時間,劍道課程變得炙手可熱。
每天來聽課的弟子越來越多,聽完之後,劍道境界瘋狂提升,實力大增。這讓玩家們十分眼熱,一著急,就突破到了築基期。
然而,玩家們的劍道境界……一言難儘。
雖然聽不太懂,偶爾又能靈光一現。
好像悟了,具體悟了什麼,不清楚。
為了不浪費自己辛辛苦苦占到的座位,玩家們決定錄視頻,到時候上傳到遊戲論壇,讓其他人也見見世麵。
【這輩子第一次認真聽課,雖然聽不懂,但是盯著小師叔的臉,每個字都聽進去了】
【以前上網課都沒這麼認真過,這要是我的高數老師該多好啊……】
【如果給小師叔送高數教材,再向他請教上麵的問題,說不定他真的能給你講題】
【不要再說了,再說次元壁就被打穿了】
【說個恐怖的,我有個道士長輩,真的悟了!他從小開始修煉劍道,看了小師叔的視頻之後,現在練出劍氣了,讓我給他一個遊戲賬號,他要去拜師】
【不想因為吹牛被叉出去的話,就上VCR】
【我家二大爺他真練出來了,請
看[視頻]】
【草!這是真的嗎?】
【不奇怪,裡麵的武林秘籍也是有用的,那些拳法、掌法都有用,不過沒什麼人練】
【你們什麼時候才能完成任務啊!】
【我都不敢想象小師叔笑起來有多好看】
【膽小鬼,我就敢想!要是我也有遊戲賬號,早就衝了!】
【靠一代目的劍法,這輩子都不行了!】
“彆著急啊,已經在策劃了。”
“家人們,你不知道我們最近有多努力!”
玩家們為了完成任務,做了相當充分的準備,最近瘋狂觀看各種搞笑視頻,從中汲取精華,但求能讓小師叔一笑。
【思路打開,你們也可以走走彆的路子,任務隻說是笑容,沒說是哪種笑容啊】
【可以是殘酷的冷笑,可以是氣急敗壞的笑,還有看傻子的無奈笑容……】
“謝謝你,好心人。”
“要是我們被打死了,一定記得來看你。”
玩家們思路確實被打開了,但不敢。萬一做了冒犯什麼小師叔的事,他可能還沒出手,其他同門就一擁而上了。
他們忙忙碌碌、狗狗祟祟,終於引起了其他同門的注意,得知目的之後,大家決定加入其中。
玩家們頓覺壓力倍增,為了任務而設置的獎池已經越來越大,讓人充滿渴望。
有些想不出好辦法的蒼梧弟子主動投出閒置的寶貝,比如煉器的靈材、品階高的靈丹,囊中羞澀的弟子也會投點靈石等等。
後來更有一些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宗門高層添了些珍貴的東西,累積起來已經成了一筆巨大的財富,作為獎勵,留給真正能讓小師叔開心的人。如果任務是由幾人完成的,就由他們自行分配。
一開始,玩家們隻想用獎池當借口,吸引蒼梧弟子參加,現在事情越來越大,他們策劃的小型文藝彙演,想參加的人已經達到了全宗半數以上。
不需要玩家們特意邀請,林燼歡就和司若塵說起這件事,問他要不要去。
“那幾個師弟師妹可有意思了,他們的家鄉有種風俗,節日之前會有慶典,大家可以穿上喜歡的衣服,可以自由上台表演。”
“近來佳節臨近,小師弟也出關了,他們想慶祝一番,
很多同門都會過去,咱們要不要去看看啊?”
“去。”司若塵有時很難理解遊戲的想法。
究竟祂是在一種什麼樣的精神狀態下,發布這個任務的?
“那就太好了!”
“到時候要不要換身衣服啊!”
“我印象裡你一直穿白衣,再就是弟子服,好像從來沒有見你穿過紅色,不然這次咱們就換換,你穿紅的,我穿白的?”林燼歡提議道。
“……也好。”
司若塵見林燼歡一臉希冀,終究沒有拒絕。
月圓之夜,蒼梧宗上下亮起無數花燈。
靈花綻放,燈影重重。
月色皎潔,如同人間仙境。
玩家們希望更有氛圍一些,就把各種節日習俗都安排上了,比如元宵燈會才有的花燈,還有擺著小攤,售賣麵具、糖人的二代目們。
不少弟子覺得好玩,又有一手絕活,就跟著支了個小攤,售賣泥人、書寫扇麵,等等。
今夜,司若塵穿了一身紅衣。
紅衣灼灼,如同燃燒的烈焰。
再熱烈的顏色,都被那身冰寒之氣壓下。
然而,比起往日的清冷,今日更顯殊色。
霜白的發垂落,眼尾一點血色淚痣,像畫師最後的一筆,驟然為黑白的畫添上顏色,連素白的衣裳都燃燒成鮮豔的赭紅。
他行走在人群之間,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格外矚目。
蒼梧宗上下無人不識小師叔,然而誰都沒有露出異色,沒有圍攏上去,也沒有特意打招呼。
小師叔難得出來,就不過去打擾他了。
但還是忍不住稍稍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看兩眼,再看兩眼。
林燼歡則換了身白色道袍,將長發束成高馬尾,買了一把畫著仙鶴舞劍圖的折扇。
行走間折扇輕搖,施施然跟在司若塵身後,少年氣十足,像哪家出來玩的世家小公子。
特意穿了一身紅、想和林燼歡同遊的塗山月遠遠看到林燼歡,又看到與她同行的司若塵,頓時立在原地,想走近,又不敢。
塗山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紅衣,再看看司若塵,明明他精心準備過,現在卻覺得自己像穿著破布在路上走。
林燼歡一向愛穿紅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