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拾到村子裡的時候,顧小碗也才到這個世界來沒兩月,兩人踩著一路泥濘到河邊的時候,船家剛走,他倆站在岸邊上,怎麼揮著手扯著嗓子喊,那熟悉的船家大叔都不為所動。
就仿佛沒有聽到一般,直至船尾擺正了,阿拾急忙拉了拉她的袖子,“你看。”
這時候站在岸上的他們倆,能清楚地看到那船篷裡坐著三個拿刀的凶惡大漢,還有兩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被捆綁著就這樣隨意地扔在船裡。
那兩個小姑娘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生得白玉一般,容貌嬌麗,其中一個眼含淚水,楚楚可憐,察覺到顧小碗和阿拾看到了,就張口大喊:“救命啊!快幫忙報……”
隻是那個官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船裡再無聲息傳來。
顧小碗有心幫她們,可是這哪裡報官去?總共就這一條船。而且這邊西村和那邊東村,也沒有幾戶人家,何來的官?就算他們去了,人家還怕惹禍上身,怎麼可能去救?
更何況,又是這樣一個世道呢?
自打早些年皇帝死了後,那皇位不知換了幾波人,到處都在打仗,朝廷就好幾個,賣兒賣女多了去。
人命更是不值錢。
船越來越遠,很快就到了河中心,兩人無奈歎息,坐在渡口上歇息。
等了許久,船返回來了,船家大叔一臉的怒火,一來就責斥他們兩個:“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是不要命了麼?以後我若是提前走了,就莫要再喊,今兒也虧得那幾個歹人忙著趕路,不然必然回頭將你兩個也一起綁了去。”
顧小碗和阿拾這也才看到,船家大叔身上都有刀傷,很明顯是那幾個歹人砍的。
見他還要送兩人過河,顧小碗有些於心不忍,“叔,要不先包紮起來吧?”
“窮苦人家,哪裡有那樣嬌貴的,快些上船,一會兒天色暗下來了,起來霧不好走。”船家大叔毫不在意那點皮外傷,催促著他兩人快些上船去。
兩人過了河,在河邊東村裡的破廟裡湊合了一夜,第二天馬不停蹄就往鎮子上趕去,走了一天,等到了鎮子上,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阿拾去鎮子上的菩薩庵裡過夜,一路心驚膽顫的顧小碗則馬不停蹄朝著她四姐家趕去。
隻是才到巷子口,就見這裡堵了許多破爛家什物件,還有人靠在牆根下的蘆葦席裡,一陣陣嗚嗚咽咽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她避開那些家什物件,想要往巷子裡去,她四姐顧四廂家就住在巷子最裡頭,卻不想路過那蘆葦席的時候,隻覺得裡頭傳來的嗚咽聲略有些熟悉,心頭一驚,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朝裡試探地問道:“敢問,前頭是不是有一戶姓何的人家?”
然而她這聲音才落,忽然那擋風的蘆葦席叫人掀起,隨後自己就被一個穿著單薄的婦人抱著懷裡失聲痛哭起來:“六啊,你怎麼來了?”
顧小碗整個身體都繃直了,滿臉的難以置信:“四姐?”急忙放下包袱和籃子,伸手去撫起她額前那散亂的頭發,果不其然,借著那冰涼涼的月光,她果然認出了這婦人的麵貌。
這時候,也不止是顧四廂哭了,她那幾個兒女也跟著哭起來。
顧小碗腦子是懵的,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他們一家子不住家裡,都搬到這巷子裡來了?而且好物件也沒有什麼?若是今晚下一場霜來,不得凍去半條人命麼?
她一陣勸慰,又有那牆裡的人家傳來不耐煩的罵聲,顧四廂母子幾個才停了哭聲,隻是顧四廂這遭逢家破人亡的打擊,一句順暢的話都說不上來。
顧小碗隻能去問大些的何穗穗。
何穗穗是顧四廂的二女兒,這顧四廂與夫君何荊元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