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蓉哥兒?
賈母過來看沈檸的時候,聽到賈珍的所謂報喜,半天緩不過神。
什麼樣的人家能配得上他們家的蓉哥兒?
長房長孫,獨苗苗。
長的好,又懂事又孝順,如今讀書習武,樣樣拿得出手,怎麼能隨隨便便配一個五品小官的養女?
“蓉哥兒還小。”
看了看沈檸,老太太組織措詞,“將來……未可限量啊!而且,說到說親……”她看向自個女兒,“如今已有好些人家想要打聽我們蓉哥兒,敏兒,你那天說的吏部吳大人……”
“啊?”
賈敏在大家都看過來的時候,好像才回神,“蓉哥兒的姻緣主要還是看大嫂。”
若不得長輩喜歡,嫁過來孩子得多遭罪?
“那孩子救了大嫂兩次……”
“那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把蓉哥兒許出去。”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孫相許嗎?
外人聽著很好,可……
賈母可舍不得他們最得意的重孫子,去配那樣一個女子,“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珍兒,你們也得為孩子多想想。”
“老太太,這事兒我和尤氏已經跟母親商量過了。”
賈珍趴在春凳上,還喜滋滋的,“那孩子的文采也好的很,三個古詩迷語一口氣說下來都不帶喘的,遇到刺客也沒有驚慌哭喊,反而拿起竹竿自衛的同時還保護身邊的人,這樣的孩子,有大事她就能穩得住。”
這才是最關鍵的。
賈珍原來好擔心那女娃不行,以後母親和尤氏要多費心教導了。
但尤氏居然說那孩子很好,把她猜的詩都給找了出來。
賈珍不太懂詩,所以那些迷語他是一個也回答不出來。
如今突然有一個這樣的兒媳婦,倒是很為兒子高興。
感覺那孩子配得上他家的娃了。
“……所以,你們都願意了?”
賈母還想替蓉哥兒掙紮一下,所以她主看沈檸。
東府的事,她不太好乾涉,但沈氏說一句不行,那就絕對不行。
“嬸娘,我很喜歡那孩子。”
沈檸道:“秦大人並未虧待過她,她個人的情況,也足以彌補家世上的不足。而且……”她頓了一下下,“我們家雖然比之前好些了,但娶家世太高的孩子,還是冒險了些。”
這?
賈母歎了一口氣,“成吧!既然你們都這樣說,那定然是個好的。”
救了她家的人,那她這個老祖宗也得表示表示,順便還能看看人。
“倒是晉王……”
老太太想了一下道:“經此一事,我們賈家和晉王府應該能和平相處了吧?”
就算王妃心中還有怨恨,在明麵上,也不能對他們賈家怎麼樣了。
反而要在適當的時候,對賈家維護些才是。
“……”
“……”
沈檸和賈珍的麵色不太好看。
雖然母子二人並沒有就晉王相談過,但是非如何,兩人心中都有一杆稱。
“未必!”
沈檸靠在軟枕上,她都想說,賭皇室子弟的良心,那就跟白日做夢差不多。
隻是這話……,當著這麼多丫環婆子的麵,她還不敢說。
“嬸娘還是忘了這事吧!沒有賈家,就憑晉王的身份,也一樣會有人相助。”
沒人相助,現場那麼多百姓,也足夠替他擋刀了。
“珍兒,回頭跟你赦叔他們說一聲,皇家的人和事,我們賈家能離遠些,就離遠些。”
“是!”
賈珍沒有猶豫的應了。
“大嫂所言甚是。”
賈敏臉上的笑容特彆真切,“離遠些,安全些。”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皇家……
她爹和伯父當初那麼厲害,跟太上皇關係那麼好,一朝翻臉……,差點就讓賈家翻不了身。
“對了,蓉哥兒昨晚應該見過那姑娘了,這事你們都不跟他說一聲嗎?”
有大嫂在,娘家不會敗。
賈敏現在有心情關心侄孫對於娶媳婦的看法了。
“……回頭我來跟他說吧!”
沈檸看了一眼好大兒,再看一眼尤氏,感覺還是她開口的好。
由賈珍說,萬一說僵了,影響小夫妻感情就完蛋了。
沈檸現在可怕這個好大兒跟紅樓裡的賈珍似的,再對秦可卿起心思。
真要那樣,她肯定會把他廢了的。
賈珍感覺他娘看來的目光冷颼颼,莫名打了個寒顫。
此時,被窩裡的晉王也在打寒顫。
他真的發燒了,而且燒得還挺重。
太
醫來了,把了脈,熬了藥,看著他喝下這才回宮複命。
“……主要是受涼了?”
太上皇看了看脈案,問太醫。
“是!”
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在太上皇麵前,太醫可不敢瞎說,“也有點受驚嚇,這才重了些。”
“唔~”
太上皇不置可否,放下脈案,揮手讓太醫退下。
兒子大了,心思就多。
好像一直以來……
想到那麼巧的,賈家要在燈會上跟那個苦命的孫女結緣,晉王馬上就去了,太上皇心中就有所懷疑。
這是他的身邊出了問題。
有人透過他,提前探知賈家會有人出現在燈會上。
所以他的好兒子去提前部署。
那刺客……
太上皇用鼻子哼了哼。
晉王被他寵壞了。
想乾大事,卻還不願有所付出,要不然……
太上皇往椅背上一靠,輕輕歎了一口氣。
此時的老頭子真慶幸自己當初的糊塗。
這一糊塗,就選了一個最好的繼承人。
要不然,就晉王這涼薄的性子,他這個太上皇還不知道什麼樣呢。
四個貼身侍衛,舍就舍吧,可是,舍了他們,他那個當主子的,還惜護著自己,連個皮外傷都不願意受……
今日所謂的發燒驚嚇,不過是發現漏洞後的彌補。
他連賈家都糊弄不了,還想糊弄他這個當爹的?
太上皇的鼻子出氣有些粗,“甄妃現在在做什麼?”
“回太上皇,甄太妃今兒一早就進佛堂了,她說她要給您和晉王祈福。”
太上皇:“……”
老頭子沒說話,隻是轉著手上的扳指。
戴權心下發慌,又小心道:“太上皇是要召太妃嗎?”
“不必了!”
太上皇的聲音很冷,“既然要祈福,那就好生在佛堂待上三個月吧!”
他身邊能說話的老人已經不多了。
要不然……
太上皇按下心中的殺意,“另外,既然是祈福,她宮裡的人……就給個恩典放出去吧!”
沒有人,以後應該會老實點。
她老實了,晉王這個兒子想來也會老實。
太上皇不想手上再染兒子的血。
也不願,他的兒子們最後兄弟相殘。
“對了,她不是還要謝謝沈夫人嗎?戴權,你過去問問,謝禮裡都有些什麼?若是送禮的人還沒走,就說朕說的,加倍吧!”
啊?
戴權心下一驚,忙道:“是!”
他不知道太上皇懷疑了什麼,但是太上皇明顯是生氣了。
不僅生太妃的氣,還在生晉王的氣。
這裡麵……
戴權不敢深想下去,快步去把太上皇吩咐的事落實。
他和太上皇一樣,都覺得甄太妃這邊送謝禮的人還沒走。
畢竟昨兒的事鬨的有點大,太妃想給晉王做臉,想要表示她的感謝,就必要在前朝下朝後才去送禮。
隻有這樣,外人才能看到。
果然,他去的時候,這邊的陳公公還在領著人搗騰庫房。
戴權徑直去找甄太妃。
看到他來,而且麵色又是這個樣子,甄太妃的心下一顫。
“太妃,太上皇聽說您在祈福,甚為高興,讓您在這裡祈福三個月。”
“……是!我本來就打算以三個月為期的。”
甄太妃輕輕鬆了一口氣。
隻是禁足三個月,還好還好。
“太上皇還說,既是祈福,那就再給些恩典……”
服侍在這邊的宮女太監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在聽到放他們出去的恩典,一個個的好像全被驚喜砸中。
不過看到太妃,他們又迅速收斂了神情。
“……是!太上皇考慮的很是周到。”
甄太妃的心在滴血。
昨兒聽到皇上身邊的劉鬆說兒子為何不能及時進宮,她就知道要糟。
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她能時時耳提麵命,可如今……越來越難了。
原以為,她什麼都弄了,兒子隻要按她的吩咐裝一下樣子就好,卻沒想彆人都沒出岔子,就他連個苦肉計都弄不好。
這些年還在處處怨怪她不幫他。
她要怎麼幫?
這些年,宮裡死的人少了嗎?
太上皇連太子都能舍,還有什麼舍不得?
她能把他平安養大,就幾乎用儘了所有心力。
甄太妃心中難掩悲淒。
但麵上,還要做出她柔順聽命的樣子。
太上皇不喜歡彆人違逆他,尤其在生氣的時候。
此時的甄太妃對財物什麼的,倒是毫不在
意。
人在,沒了的東西,總會慢慢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