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晉江28(2 / 2)

高龍啟回到乾華宮時,沒見到虞楚黛人影。按理說,她應該像昨天那樣,在殿中等著他。

直到亥時,人還是沒來。

張泰田前來提醒他安寢。

高龍啟滿臉陰鬱,“她怎麼還不來?”

張泰田轉告過虞楚黛的原話,但高龍啟這般問,他隻能小心解釋道:“虞美人說過身體稍好後再來,一般來說,身體轉好至少也得休養一兩天吧。”

哪有人中午說不舒服,晚上就能好啊,隻是這話他不敢直接懟給陛下。

高龍啟才不信虞楚黛的鬼話,抬腳就往甘泉宮去。

張泰田急忙跟上,吩咐後頭的小太監,“擺駕,快快快。”

高龍啟走到甘泉宮門口,見裡頭燈火明亮。

他對張泰田冷笑道:“看吧,就知道她在騙人。她那麼貪睡,真病的話能這個點還不睡?”

張泰田擦擦汗,“可是美人沒有騙您的理由呀。陛下待她這麼好。想必是另有緣故。”他湊近些,“奴才聽到個消息,說是美人今日被德妃罰抄經書,說不定是熬夜趕工呢。”

“她才不會那麼聽話。”高龍啟不信,虞楚黛膽子大,連他的話都不見得聽,裝乖不是真乖。

他吩咐道:“你們就在外麵,朕自己進去。”

高龍啟徑直走向燈火通明的寢殿,一進門便見虞楚黛坐在書桌後,奮筆疾書,地上全是紙團。

他撿起一個紙團打開看,是抄錯的經文。

虞楚黛聽到動靜,抬起一對熊貓眼,見是高龍啟,本懶得搭理,但終究不敢,又慫慫行禮,“妾身拜見陛下。”

說完,繼續埋頭苦抄。

高龍啟走過去,站在她身後看她寫字,她的字方方正正,棱角圓乎乎,有種小孩子剛習字時那種呆呆的認真。

他思索一下,他見過南惠國的文書,似乎也有點這種感覺。

難怪她都沒讓人幫忙舞弊抄寫,這種字,北昭國的人寫不來。北昭人喜歡寫行書和狂草,正經楷書也是偏瘦偏長。

高龍啟看她寫得一板一眼,故意調笑道:“美人這是,挑燈夜讀?”

看吧,她就知道,高龍啟得知此事後,才不會幫她,隻會落井下石。

虞楚黛經過一下午和半晚上的加班,已從怨氣十足恢複到慣有的平靜。

且滿腦子都是《金剛經》,色即是空,一切如夢幻泡影。

抄經抄得她靈魂即將被超度。

高龍啟的調笑激怒不了她。

她敷衍道:“是呀是呀,妾身深覺自己粗鄙,故惡補文化知識。陛下請自便,彆耽誤人家學習。”

她是求知上進的青年妃嬪,不像他,送她皮影,勾引她玩物喪誌。

熊孩子一邊兒玩去,她才不要理他。

高龍啟見她嘴硬就是不肯提受罰的事,好奇戳穿道:“明明是德妃罰你抄經,你還裝上了。朕倒是奇怪,你會這麼乖順,德妃讓如何就如何?”

德妃再厲害,總不能隨意處死妃嬪,若論害怕,她也該更怕他。

甚至他人都來了,還不跟他提及此事。

憑什麼她這般聽德妃的話?

虞楚黛默默腹誹,高龍啟不會讀心術,當然無法如她這般周到遠慮。

在德妃眼中,高龍啟對她偏寵不休,可她不能自欺欺人。這幾天她在鬼門關來來回回數不清多少趟,所謂的“寵愛”水分有多大,德妃和其他妃嬪無法知曉,她自己心裡清楚。

德妃罰她抄寫經文,是以此試探她是否服從管教。如果她連這點懲戒都不順從,德妃便會以“違抗宮規”和“以下犯上”的罪名,名正言順地推進一步,罰跪毀腿,掌摑毀容。

事出有因,任何人說起來都隻會覺得是她罪有應得。

高高在上的君主高龍啟不會有錯,執掌後宮、向來待人溫和的德妃也不會有錯,錯的人隻能是她。

誰叫她不安分,總是違背規矩往上爬?她這種人受到懲治,大快人心。

到時候,她瘸腿毀容,難道還能指望高龍啟垂憐一二?

笑話。

她就像箱子裡那些漂亮的皮影,再怎麼漂亮,終究隻是個玩具。

玩過了,或損毀了,便也束之高閣,淘氣些的主人甚至扔進火堆中,燒著榨取最後一點樂子。

今日花朝宴上,她聽德妃心聲時還得知不少新消息。

東滄國也給高龍啟進獻了秀女,估計這個月中旬抵達王宮。

等新的皮影一到,她便自然而然成為舊物。

德妃在等候那個時機。如果高龍啟轉向新人,不再注意她,事情就更簡單,哪怕死了,都無人在意。

但她不想死。

她從小就活在死亡倒計時中,比誰都知曉生命

的珍貴。麵對死亡是她的無奈,卻不會成為她心甘情願的選擇,尤其是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淒慘離世。

她更願意順從德妃,從而活下去。

德妃是個愛麵子的人,見她恭敬順從,說不定便輕輕放下,彰顯寬厚。等東滄國新人到達後,高龍啟對她失去興趣,她就能像其他妃嬪一樣,成為後宮中的小透明。

君王寵愛,曇花一現,高龍啟這種難以捉摸的君王,更是靠不住。

德妃執掌中饋,才是真正同她息息相關的頂頭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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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楚黛越想越覺得自己如小壽子所言,聰慧有遠見,進宮後,她成熟了不少啊,看來這幾天,她不僅在長跑上有所增長,宮鬥的智慧也是與日俱增。

高龍啟現在戳破罰抄之事,她也不會衝動。

虞楚黛望著高龍啟,思慮周全,作答道:“陛下大概對妾身有所誤會,妾身向來乖順。德妃姐姐為妃嬪之首,奉命管理後宮。妾身有做得不對之處,她罰一罰,是她職權所在。妾身不敢也不應該違抗。”

這麼多年來,德妃肯定不止打壓過她一人,高龍啟作為其權力來源,不可能一無所知。

她才不會拿雞毛蒜皮的小事去跟他告狀,得罪德妃不說,搞不好高龍啟還會覺得自己恃寵而驕,替德妃教訓自己一頓。

不如賣個乖,看,我可是很尊重你大老婆哦,你不要搞我。

高龍啟聽完笑起來,“你非要這樣說話嗎?”

又是那股士大夫的迂腐酸味發言,他很好奇她到底哪兒學來的這種調調。跟她整個人氣質很不符合,像小孩子偷偷穿大人衣服,還認認真真把自己當大人,以為彆人都看不出來。

“什麼叫這樣說話?”虞楚黛不解,他為何這麼問。

她在很正經地說話,類似臣子和君主的那種正經,她